更別提孩提時期他光屁股滿地跑,啃腳丫子,尿尿活泥巴,喫蟲子等蠢事兒幹了一堆,她實在沒辦法把他和大丈夫聯繫在一起。
“黃毛丫頭。”
蘇三郎用同樣的語氣和語速回擊。
“再來一盤,誰輸誰幼稚。”蘇寶兒提議。
蘇三郎爽快地應下,利索地收拾好棋盤,又將黑棋盒遞給寶兒。
“我是哥哥,讓你一步。”
在圍棋的規則裏,持黑子的人先落子,天然有一些優勢。
這麼做無關風度和心疼妹妹,而是蘇寶兒太強,若是他輸了,還能有個說辭,不至於太難看。
越往後戰局越發焦灼,就在兩個人殺得難解難分的時候,突然插入一個清冷沉穩的聲音。
“做了虧心事睡不着了”
說話是蘇老三,蘇寶兒和蘇三郎飛快地交流了下眼神。
離王的事情他們從沒跟第三個人說起,三叔說的應該不是這件事。
蘇三郎裝傻:“三叔,我們怎麼虧心了”
“離王。”蘇老三開門見山地說道。
蘇三郎和蘇寶兒乾笑兩聲,然後起身作揖:“三叔英明。”
倆人動作出奇地一致,這是雙生子之間的默契。
“你們膽子不小,知不知道萬一露餡兒了會是天大的禍事”蘇老三板着臉教訓道,但很快又話鋒一轉,“不過別太擔心,有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說。”
新朝建立不足百年,現在還常有人說起朝代更迭的苦,他希望天下天平,願意爲此奉上綿薄之力。
蘇寶兒跟搗蒜似的點頭,以後肯定有用得着三叔的機會。
臨豐帝寵妾滅妻,爲君不公,蔣皇后惡毒僞善,秦王昭王謀害兄長,種種惡行都需要有個用筆如刀的人來揭露。
三叔文采斐然,是極好的人選。
小三子則憋出了一句:“原來你不是書呆子啊。”
院子裏瞬間變得安靜,還有一種名爲尷尬的氣氛肆意蔓延。
蘇老三眼神如刀,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兩個洞來。
他年紀不大,但因爲長輩的身份一直是穩重老成的人設,沒想到讓蘇小三當成了書呆子。
妥妥的奇恥大辱
蘇小三最先恢復,他認爲只要自己不覺得尷尬,那尷尬的就是別人。
“看我這嘴,三叔,你別生氣,我是誇你專心治學,以後一定是名震一方的大文儒。”
蘇老三輕哼一聲:“你覺得我考不得功名入不得官場”
“三叔,我覺得人貴有自知之明。”
蘇三郎乾脆破罐子破摔,隨意地坐下,帶着幾分痞氣。
三叔高風亮節,端方正直,規行矩步,這些是優點,但也可以說成不知變通,認死理兒。
他若是進了官場,能讓人喫得連渣都不剩。
所以他最好的路就是一輩子研究學問,教書育人。
蘇老三一直看得清自己,但不代表小三子可以說出來。
“寶兒,你讓,我定殺得他片甲不留。”
蘇老三棋藝遠在蘇寶兒和蘇小三之上,他出馬很快就扭轉了膠着的平局狀態,將白子按在地上摩擦。
想和他切磋切磋。
等小三子全面潰敗,蘇寶兒將他替下,和蘇老三重開一局。
結果她和小三子一樣輸得很慘。
蘇寶兒本還想磨着三叔再來一盤,可人家直接收走了棋盤。
“小孩子晚上不睡覺,小心長不高。”
蘇老三的確有資格這麼說,他年長輩分還高。
蘇寶兒只得不情不願地回房睡覺,她突然覺得二哈說的有那點一點對,她睡不着的確有一點陸雲深的原因在裏面。
大概是即將要做一件大事,太興奮了吧。
第二天一早, 孫中侯親自帶人重新搜查清涼村。
這次他們翻箱倒櫃,一處都沒落下,連菜園子都掘開了很深。
蘇家人悄悄鬆了一口氣,好在前一天送走了陸公子,好在蘇寶兒已經讓自家老爹把櫥櫃後面的坑填滿了,不然蘇家肯定會被懷疑。
搜查完,蘇老二給他們倒了茶水。
“官爺,這逃犯真不是東西,讓你們一天天耗在這裏,我都覺得你們辛苦。 ”
孫中侯難得遇到個能體諒他的,心裏熨帖不已,還忍不住抱怨了幾句:“可不是上頭想起一出是一出,可憐我兩年多沒回過家,估計家裏孩子都不認識我了,不過這兩天就要撤走了,總封着村子也不是辦法。”
再這樣影響百姓的正常出行,肯定會使民怨沸騰。
到時無論秦王多受寵,只要臨豐帝還想坐穩皇位,勢必要處置秦王。
顯然秦王不想受罰。
因爲他的對手不只是陸雲深,還有一樣受寵的弟弟。
“那我先祝您一切順遂,一路平安。”
官差撤走之後,村子又恢復了常態。
但蘇寶兒發現他們只是明面上撤了,村裏村外都有暗樁盯着。
這也正常,此次機會難得,他們怎麼會輕易放棄
果然,官差才撤掉的第二天,肖氏氣喘吁吁地跑回來:“出事了寶兒,你快跟我走”
“怎麼了”
蘇寶兒鎮定地問道。
如果真的很嚴重,走是不可能走的,因爲根本走不掉。
肖氏深吸兩口氣,讓自己能正常說話。
“是二伯家的蘇柔,剛剛她婆家村上有個小媳婦兒來報信,說蘇柔受了委屈,流產了。”
蘇柔是老二房的姑娘,三年前嫁到隔壁村。
大月份流產很危險,一定要蘇寶兒去看看才放心。
再有就是蘇家的姑娘受委屈,但凡姓蘇的都不能袖手旁觀。
蘇寶兒抓了幾貼藥,就和肖氏匆匆去了老二房。
她們坐的是馬車,速度比牛車快上不少。
到王家時,王家靜悄悄的,只有蘇柔面色蒼白得躺在牀上,眼睛又紅又腫,顯然哭得狠了。
“我的女兒哎,之前不都好好的嗎怎麼了”
蘇柔扯扯嘴角,嘴脣因爲乾燥開裂,滲出絲絲鮮血。
“你跟娘說說,是不是受委屈了”
“伯孃,你別急,我先給堂姐檢查下,你去給她倒水,再準備些喫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