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是解夢師 >第四十四章 夢啼妝淚紅闌干
    夜深忽夢少年事,夢啼妝淚紅闌干。

    於清水與徐秋說楊天的時候,屋外恰好連綿起了細細的雨,毫無徵兆,真是應景。徐秋起身推開窗瞧了一眼,但並沒有回來,而是倚靠在窗邊,輕聲說了一句,“往往這個時候都會有些小雨或是鵝毛大雪,難不成是上蒼知道人間的疾苦麼,特意降雨下雪爲的就是渲染一番氣氛麼?”

    徐秋悄然回首,“你叫我說楊天?徐某人初來乍到,怎麼會認得楊天。”

    於清水頭也不擡,憊懶說道:“說就是,方纔於清霜說徐道友有觀人的本事,神奇的很。你但說無妨,難不成我還能爲了楊天而責怪與你麼?”

    徐秋啞然失笑,回到了凳子上,偷摸的收回了半罈子的黃酒,他怕於清水不勝酒力,會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覆水難收。其實,徐秋這樣想也不全怪徐秋的念頭齷齪,畢竟酒水這個東西,沒個定數,誰都不曉得喝多了會是什麼德行,有人一覺嗚呼,有人吹牛侃山,有人嫉惡如仇,也有人脫衣獻媚,不論哪一種對眼下的情景都是不好,鋌而走險的事徐秋不是不敢做,而是既然有迂迴再不作爲那就可以認爲別有用心了,況且徐秋可是把這於清水作爲姐姐來看待的。

    徐秋問她:“於姑娘,關於楊天,我確實有一些自身的見解,其中有好有壞,不知姑娘要先聽哪一部分?”

    於清水絲毫不在乎好壞,直呼快些,仿似耽誤一會就會丟人一會。徐秋乾脆也不賣關子,直接了當學着教書先生搖頭晃腦的模樣,對於清水說道:“楊天此人,說好也好,說壞也壞。”

    於清水一劍悄摸的提在了手中。

    “根據我前幾天北山一夜,予以短見,楊天還算是個不錯的少年,只不過對於兒女情長這些事上面有些不諳人事,用我粗俗的話來說就是蠢,一個活生生的蠢蛋。”

    徐秋說道此處的時候語氣尤其的重,就連一旁聽着的於清水都不知曉爲什麼。

    “莫不成你們青水宗乃至天池一片都不念書的麼,尋常兩情相悅的事硬生生因爲你不言我不語而演化成橫眉冷對?”

    “簡直有辱斯文,徐某人本想心平氣和的說出此事,可一想到那廝竟連‘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的意思都給領會錯了,我就氣不打一處來,簡直...”

    於清水有些愣。

    徐秋仍舊續道,“清水姑娘,於清水,你別整日提個劍在手中,可千萬別將我等男兒修士都看作了徐某人,你要相信世間也恐怕只有我願意叫你刺上幾劍,且無怨無悔。”徐秋說這話的時候劍於清水手中寒芒一閃,立馬又道:“不過確實有幾分英姿颯爽的味道。”

    “清水姑娘,我徐某人早就知道了。”

    於清水凝眉,“你知道了什麼?”

    “郎有情,妾有意。今夜這麼一桌酒菜我徐某人本是無福消受的,而眼下能坐下喫酒喫菜,完全是因爲白日裏的事,說明白些就是楊天的那一句話,‘露水情緣,點頭之交’,對否?”

    不待於清水回話,徐秋起身閉眼,視死如歸道:“你若當我徐秋是一派胡言,一劍了結了我罷。”

    倉朗朗一聲。

    一劍出鞘。

    “咻!”

    一劍回鞘。

    徐秋着實爲自己的鋌而走險捏了一把冷汗。

    於清水沉默寡言,徐秋就知道是自己賭對了,心底默唸:“女人的飯不好喫吶,喫得不好就要丟了小命。”

    “楊天也算是個相貌端正的少年,稍稍比我遜色一些,不過不礙事,這也已算天池一才俊了,畢竟世間能與我徐某人相提並論的人彈指可數。”

    “可惜這楊天是個‘耿直若鐵’的少年。我徐秋活了十幾載還從未見過那個少年傾慕一位女子會寫出‘滷大腸’與‘豬頭肉’之類的話,太俗,再不濟也要冰糖葫蘆,你說可是?”

    於清水輕輕一句:“楊天爲何當衆羞辱西山更羞辱於我?”

    徐秋大笑,“男兒都是這樣,你若不信就可下山去小學堂瞧瞧,那些專門弄哭女子的男子都是暗暗鐘意那名女子,若是說錯了,我這項上人頭送你。”

    “可...”於清水支支吾吾。

    “仍舊那麼一句話,我徐秋瞧不起楊天的學問。”

    這事好似就是一個圓,無論說來說去,終究是要回道不讀書這一點上面來。

    徐秋就仗着度過了幾年書能這麼放肆?

    對,讀了幾年書,就是這麼放肆。

    窗外淅淅瀝瀝仍舊不停,爲這不靜的夜平添了幾分蕭索的意味。

    於清水想起了什麼,搖搖頭,還未說出口就否決了自己,徐秋沒有說話,這個時候的抉擇旁人是無法干預的,只有於清水自己將這其中的關係給理清楚。恐怕這事最難解,一個自尊極強的女子與一不諳人事的少年,這一段故事註定了坑坑窪窪,就看於清水如何想辦法填上。

    “我與楊天早年相識,用你們讀書人的話說,青梅竹馬。與你所言不假,童稚時候,我就好強,一年都不會落淚三滴,就算落了三滴,這三滴也完全是楊天而爲。我與她同在一山住,我家山頭,他家山尾,每年掰竹筍的時候,都能與他見上一面。那時我覺得這個人極其令人作嘔,曾用春蟲嚇我,曾用臭襪子丟我,也曾當着我的面解手,唯獨每每回去的時候都會將他一簍子的春筍贈我,說是叫我莫要打小報告!”

    徐秋笑笑沒說話,依舊一眼輕垂一眼擡起看她。

    “我不喜歡他,他頑劣調皮。青水宗我先入,他聽說了之後也來,可青水宗不收他,他便硬生生跪在青水宗門前唱了三日三夜的世上只有孃親好,十里八鄉的人瞧見了都會笑話幾句,也不知道因爲什麼,臨風前輩就將他領入了青水宗,再後來,他的名氣頗大,北山第一人。”

    “我當他一改性子了,誰料那一日他就送來一籮筐的衣裳,叫我替他洗衣。”

    徐秋輕輕釦上了門,藉着淡泊月色要走。

    於清水追上門口,“今日這事...”

    徐秋笑談,“明日三宗齊聚,他若是熠熠生輝,你不妨稍稍放下一些防備,至於他麼,一定是歡喜的。”

    於清水一手扶在門框,“徐秋,你可曾有過道侶,你瞧清霜如何?”

    徐秋止步三息,頭也不回的溜了,膽戰心驚。

    直到徐秋進了自己的屋子,一手合住了門,緊緊靠在門背上,一手捂在胸口,一副吃了大驚的模樣,呢喃道:“女人心海底針,敢情今日這一份酒不是爲了她的事吶,她是相中了自己的容顏吶,這是要拖我下水哩。”

    “不過,話說回來,於清霜這妮子也確實不錯,尤其是那一份尋常女子學不來的天真無邪,另外將來若添了個小人,伙食好。”

    稍稍平息了不安的心思,徐秋暫且將於清霜給放在一旁,考慮起了接下來的事,聽他呢喃:“狗日的樓三千,想將我丟在此地,自己逍遙快活,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屋內一盞燭火搖曳,徐秋盤膝在牀榻,什麼事都沒做,先笑了半晌,遂是輕輕點頭,沉神閉眸。

    半盞幽火點悲歡,

    逢是喜迎別兩寬。

    若非羣人不識君,

    一點秋黃夢裏見。

    “啪嗒”,徐秋兩指搓捻,一股青煙窗外幽幽,自西山往外去了,毫無徵兆、緩緩的鑽入了北山一處屋子裏。

    楊天正悲,看他修爲已入九段,可他如論如何也歡喜不起來,全是因爲白日的事,眼下他雖然是身長袍大衣,可他總覺一絲不載的袒露在旁人面前,這個旁人是指於清水。楊天提筆,又寫下了叫徐秋色變的幾個字,“弱水三千,一口三斤。”

    他心有怨恨,怨恨於清水,怨恨她是個不諳人事的姑娘,自己對她的掛念有如石沉大海,久久沒有回信,叫人着急。

    若是徐秋在場,定會說上八個字,“癡男怨女,罪有應得。”

    忽有一股青煙入屋來,楊天不知不覺的疲倦了,摟了摟衣裳,憑最後一點氣力寫了落筆人,“掛念於清水三年又三年的楊天,筆。”

    入夢,夢裏熱鬧。

    陽春三月,青天白日。

    楊天緊緊攥住一簍子的春筍,四處尋一倩影,終於在一處水凼旁瞧見她,她好美麗,好似九天之女,因錯罰人間。

    楊天一簍子丟過去,撒腿就跑。

    楊天大驚失色,怎麼跑都是跑不脫這一片春野。

    女子一手叉腰,氣沖沖的向他走了過來,楊天勃然色變,腦中想了一萬個措辭,可真就當她現身在他眼前的時候,他又似個啞人,說不出,漲紅的臉,活像十年前光屁股被娘追打在村落裏,人人笑話的模樣。

    她道:“會騎馬麼?”

    楊天一愣。

    她輕笑,你的心意我都知道,別裝啦。

    楊天錯愕。

    她一指山頭上兩匹高頭紅馬,嘟嘴問:“楊天,會騎馬麼?”

    楊天頭點的似撥浪鼓。

    “我於清水的意中人註定是個蓋世英雄,我知道有一天他會在一個萬衆矚目的情況下出現,身披金甲,腳踏七色祥雲來娶我。”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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