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調的生或死都是一種悲哀999enxue
莫默就在帝玄眼前歸來,眼神一瞬間攜帶着從死到生的滄桑。
環顧這四周逼仄的黑暗,莫默上前一步抱住了帝玄。
雖然只是一瞬,死亡的孤寂依舊超出莫默的忍耐。難以說清那是怎樣的感覺,彷彿一切都失去,一切都黑暗,一切都孤獨冷清。
隱隱沒有意識,隱隱還有一絲知覺
莫默忍不住悶哼了一聲,一道血跡順着他的嘴角留下,滴落帝玄的戰甲。莫默的復活同樣承接了他之前的命運,因此受傷也延續了下來
從死到生的奇異感覺只持續了一瞬不到的時間。莫默抱住帝玄之後,隨之而來的是重傷虛弱感。
如同終於找到了依靠一般,莫默以帝玄爲支撐勉強站立着。
而帝玄被突然抱住的不適同樣只持續了一瞬,察覺到莫默現在的狀態的她反而抱住了莫默,以身體支撐着莫默站立。
“帝槍如此可怕嗎果然不是尋常至寶可比的。”帝玄努力地使得自己的語氣平靜清冷,在莫默的耳邊低語道。
莫默艱難地嗯了一聲,表示對帝玄這個說法的認同。
帝玄不住地蹙了下眉又道“你不要緊吧要不要睡一下,不用一直保持着意識的。一直緊繃着,會出問題的”
昏迷也是一種自我保護。雖然這種機制隨着莫默他們生命層次的提升,漸漸消失。但是帝玄說得不錯,此時保持着意識無疑是痛苦的,如同即將繃斷的弦。
莫默一時間沒有迴應,如同睡着了一般。
兩片眼皮重若千斤,只是微微閉上就好似再也睜不開了。
閉上眼睛的黑暗和這地底的黑暗是完全不同的。莫默感覺全身都要散架了一樣,只有這眼皮還算是完好的遮擋吧。
莫默一時沒有動靜,帝玄抱着莫默的手不由地又緊了幾分。
綿長的呼吸聲緩緩響起,如同睡着了一般。
漸漸地,在這地底有着無數微光開始滲出,朝着莫默匯聚而去。
抱着莫默,帝玄的表情微微恍惚着。
就在帝玄走神想着什麼的時候,莫默忽然嗯地哼了一聲。
“我不能停下”
沒有絲毫力量的聲音低不可聞。
帝玄察覺着一股力量在輕輕撐動着自己的雙肩,嘗試了一番之後以失敗告終。
莫默不得不道“帝玄,幫我擺好修煉的姿勢吧。”
“我要儘快恢復過來”
帝玄纖長的眼睫毛微微低垂,遮掩住了眼睛之中的神光。她緩緩鬆開了懷抱,緩慢但輕柔地幫助莫默擺好修煉的姿勢,然後微微退開一步。
莫默再度沉浸在修煉之中。
看着這一幕,帝玄眼神莫名。
世人對於力量的渴求大多數可以和其他的很多很多東西捆綁在一起,權勢,美色,利益,自由
但無論如何,這種渴求造就的執着,終究還是脆弱的,讓人容易墮落的。
比如帝玄自己,她對力量的渴求大多隻是因爲生存。但是當她發現生存可以不借助那至高無上的力量就可以輕易保障時,帝玄的修煉雖然依舊習慣性的刻苦,但是卻不再那麼執着了。
帝玄同樣能察覺到,莫默本身對於力量的追求並不是特別執念。而莫默也沒有向任何人隱瞞,他之所以如此是爲了追逐
她就站在這裏
不死,更多的像是一種詛咒,無法擺脫的夢魘。
生死和命運都不能握在自己手中,存於世間就像一種徒勞的掙扎。
在那從死亡迴歸生存的那瞬間產生的種種錯覺中,莫默彷彿見到了一座座空墳,無邊無際的空墳
招搖的魂幡在深黑和淺白的世界中無聲。一座座空寞的墳墓代表着一個個存世的掙扎。
執念不散,英靈不死
對於那些就是因爲自身各種各樣的執念才最終踏出那一步超越時空的存在們來說,英靈如何才能沉眠
時空中沒有他們的歸宿,輪迴中沒有他們的位置。
空墳之上的魂幡徒然飄動,召不回那一個個無法安眠的魂魄。
就像一場詛咒。哪怕是短暫黑暗,始終不死的英靈還是不死
不知爲何,莫默徒生一種悲慟和緊迫,讓他一刻也不能停下。
遠方,遠離了所有人的遠方,“她”獨望着黑暗。
人們皆以爲在未知之前的開拓纔是最黑暗的征程。但是豈不知,在面臨那種不死的“詛咒”面前,孤身一人的黑暗亦最難捱。
更何況,對於一個半身邁入其中,半身還在等待的人。最終,還是不得不邁入其中。
平凡,很多時候只是奢望。
自帝境開闢以來,自古多少人傑不知爲它放棄了多少。不朽不滅的壽元,平凡的生命,可見的道路,還有平等的同伴
帝,孤
微光在莫默周圍起伏着,如同莫默此刻不定的心緒。
他很努力,很刻苦,一刻也不停地想要向前。
但是,他心情不能平靜
就像從死到生的後遺症,莫名的情緒意志如浪潮一般掀翻了他這條小舟。
莫默雖然閉上了眼,但卻像是說着一個欺騙自己的謊言。實際上,他心裏也深知這是一個謊言。
復生並沒有喜悅,反而如同戴罪行世一般的煎熬痛苦。
莫默想要尋求開解,想要知道他這一生有着意義,不是徒受痛苦和煎熬。
莫默在心中吶喊,“她”的名字。但是,一切的聲音彷彿都被隔絕一般。
當孩子的哭喊不再被理會時,痛苦地,他將要長大了。
當明白人生有痛時,孩子越過了一道坎。
莫默還只是一個少年,如果沒有那一下子的撞破黑暗,或許他還是那個暢想着傳記小說,對着那扇朝他緊閉的門大罵的孩子。
可惜,未來或許有很多個如果。但是,過去的,莫默看不見,也無悔。
莫默或許明白,曾經他動搖前路時,那可怕的崩毀是什麼原因。可能就是這些情緒吧,一直在他選擇之後就看着他前行。
亦或者,在他選擇之前就看着他。x
莫默感覺雙肩之上無比地沉重,彷彿才明白了些,以往“她”爲自己擋住了些什麼。x
但是,莫默在長大,這些他始終都要面對的。而這,不過只是一個契機而已。
只是驚鴻一瞥,就險些壓垮了莫默。
莫默漸漸明白,爲什麼這一次“她”沒有第一時間爲自己開解。有些事情,終究是要莫默自己去想明白的。
而“她”也在注視着。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