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如何”玉靈皇凝望了下方的城門處數息，然後轉頭望向身旁的玉靈王。
玉靈王沉吟了數息，注視着清光中依舊停留在原地的紫纖塵道：“塵兒和那人獨處了太久，需要些時間來融入曾經的生活並思考自己的決定。”
玉靈皇若有所思。
玉靈王又道：“你去發一封輪迴信讓玉靈傑帶着紫斐然來狩龍關吧，塵兒一向喜歡那個小女孩。嗯，通知林詩音也來吧，她比較理性一些。”
玉靈皇點了點頭，忽然又反應過來道：“爲什麼是我去做”
玉靈王笑了笑道：“過去於你並無苛責，難道你真的要拒絕過去的一切嗎，我的大哥”
玉靈皇聞言，也就不再多說地閉上眼。玉靈王說得對，儘管她不喜歡玉靈皇的這種生活，但那終歸是玉靈皇的過去。
對於玉靈皇來說並不絕望的過去，如何讓玉靈皇完全拋棄呢
是時候把她接來紫薇看一看了。
玉靈皇抱着這種念頭進入輪迴中。
玉靈王揮手散去了面前清光，忽然道：“天驕年少時如果沒有感覺，那麼日後更難有動心。這也是帝國設立學府的初衷之一，將軍，你說是吧”
玉靈王忽生這感慨，在他身旁站立的紫薇大將愣了愣，然後思襯了小一會兒道：“末將愚鈍，但是想來殿下說得沒錯，帝國設立學府便是爲了傳承。”
玉靈王輕輕點頭，看向城外茫茫一片的黑暗道：“歷史或許總給人蓋棺定論，但過去卻並非如此絕對地承認或否認一個人。我們總該給人機會，算是同樣對我們現在的承認吧。”
“將軍，我希望此事在我們兄妹解決之前不被我父皇他們知道。”
那紫薇大將聞言，立刻單膝跪地，鄭重道：“末將領命”
玉靈王輕輕點頭道：“將軍派人把舍妹接上來吧，我對將軍軍營的管理也有幾分興趣呢。”
那紫薇大將恭敬起身道：“末將親自率人接回公主”
玉靈王揮手，示意他退下。他凝望着身前無邊的黑暗，如臨深淵。
年少時無感，日後更難動心。
帝國多少長輩的婚事只是一樁事務，不惹人厭煩便好。因此，真情相悅的，才難能可貴。
父皇母后一直相敬如賓，卻是年少時並沒有真正熱戀，只有朦朧情思。但這已經算好的了。
帝國長輩中不知多少人留有血裔，身有家室，卻始終如同孤身一人。
誠然，那是一條孤獨之路，卻難以說得上幸福。
看見玉靈皇和紫纖塵退出最後的無果的角逐，玉靈王只有淡淡的欣慰。
就算放棄，以玉靈皇的資質，不落下的話，保底也是一個皇境。就算落下了，帝國難道護不得他一生麼
而紫纖塵，空界不難。皇境的話，略顯喫力，但也不是問題。問題是，她愛上了一個奮力在這條路上角逐的人，不知何時就會隕落
所以，這些都要紫纖塵去權衡，去抉擇。
而他玉靈王，此事一了之後，是該去好好看看這個世界了。一個人的旅行太孤獨，但是看過這個世界之後，或許他能改變一些看法。
莫默一番開悟之後，心中已然開朗。雖然無法釋懷，但是“她”說總會有答案的。
莫默掃了眼身後遠方的帝玄一眼，帝玄不冷不淡地走到他身前。
熟悉的臉已變成傾世容顏。
淚洗過的莫默雙眼如同藏着白日藍天。
他們都長大了。
莫默緩緩道：“我要去殺落戰神了，不用你幫忙”
帝玄蹙了蹙眉。
莫默又道：“這是我一個人的事，是必須單獨親自完成的事。”
在某些場景，獵物形同主權
莫默笑着，看着帝玄：“你要和我爭奪獵物”
帝玄不着痕跡地退了半步，眼中視線卻把莫默連同他周圍環境都收入眼底。
莫默自信笑着，同樣看着帝玄。
落戰神不是什麼易與的對手，更不能簡單用獵物來概括。
無形的氣機在莫默和帝玄之間交鋒，他們盯着彼此，一步不退。彷彿誰突兀地再進一步，大戰便會興起一般。
莫默的狀態還沒有從虛弱中緩過來，戰鬥對他來說不利。
但是無論是他，還是帝玄都下意識忽略戰鬥的可行性。單純只是寸步不讓地爭鋒
誰，會讓誰
殺死落戰神，對於帝玄和莫默來說都有特殊的意義。但是落戰神只有一條命
終於，帝玄提出一個折中的辦法道：“我不一定要落天的命，但是我要戰勝他，一個人戰勝他”
帝玄主動退讓了半步。
落戰神對於帝玄來說是付出了真心的。但是帝玄無感便是無感，反而多了絲要掀翻落戰神控制的桀驁。
莫默沉默，帝玄所提出的建議或許便是緩解二人衝突的最好辦法。但是：“現在你能戰勝落戰神嗎”
莫默如此開口。
帝玄表情不定，並沒有絕對的自信。於是她反問道：“那你現在能殺死落天麼”
莫默同樣沒有絕對的把握。
落戰神本身就是絕代人傑，是堪比帝子的絕世天驕。而今又持掌完整帝兵，莫默曾在他手下死過一次，連一招都沒接下
誠然那是帝兵之利，卻在莫默心中埋下深重陰影。只是相較於玉靈王，又淡了太多太多。
莫默對落戰神抱有絕對的殺心，但是卻並沒有戰勝他的把握。
而帝玄更是，在奔赴武皇詔令之前與落戰神交手了許多場，場場處於下風。只是並沒有分出明顯的勝負而已。
連戰勝都難，更遑說擊殺
但莫默沉默了一番，卻如此開口道：“拼死一戰，能”
在這條道路上行走，鮮少有人先天無敵，蓋壓所有。大部分情況下，總會有不得不挑戰沒有把握的強敵的情況。
而修行越到後期，能用計謀以弱勝強的情況越少，甚至沒有。
何以以弱勝強，唯有決死之意志
這是“她”和莫默講白帝的故事時提點莫默的。
若論一生強敵數量，或許在古今未來，從凡塵中一路殺伐的白帝當居首位。而白帝，也是殺敵最多的存在之一
莫默不是玉靈王，驚豔出世，蓋壓所有
因此，莫默要有去挑戰強敵的決心，一步步走上巔峯
而今，莫默只是底蘊足夠了，但還缺乏血的腳印
正好，祭祀天地內，強敵衆多。玉靈王一人雖然滅去一半還多，但是剩下的都足以讓莫默浴血歷練。
曾經，莫默在百戰天樓中洗去憐憫，鍛造殺心。
而今，莫默更是要在祭祀天地之中浴煉無敵的自信，一步步走上巔峯
因此，莫默如此答道，斬釘截鐵
見狀，帝玄也是有些不服氣道：“拼死一戰，我也能”
莫默笑了笑，走近了一步，揉了揉帝玄的腦袋道：“那你先。記住，留下他的命，我來取”
帝玄瞪着莫默，顯然對莫默這個動作頗爲惱怒，但是她並沒有反抗。只是極度不滿地哼了聲
莫默笑着，他也被揉腦袋。
被揉腦袋的感覺和揉別人腦袋的感覺卻是如此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