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喬寶兒君之牧 >第493章 唐聿瀕死的感覺
    睡到大半夜的時候,唐聿突然醒了。

    他感覺自己渾身血液躁動不安,心跳很快,他從牀上坐起身,看着房內一片漆黑,打開燈,無論他怎麼調整呼吸,心無法安寧。

    唐聿好看的眉宇緊皺,他下意識的轉頭看向窗外的夜空,靜夜的星空月明星稀,零稀的幾處星光襯托着半邊月亮。

    今天並不是圓月。

    之前的每一次月圓之夜,他的身體都會發生很奇怪的現象,雖然每次醒來之後記憶模糊,但是他的潛意識裏還有一些隱約的記憶。

    月圓之夜那個晚上他會被折騰的全身疼痛,不已連骨頭都一陣陣的巨痛,皮膚就像被熱火烤着一樣,他的心跳會變得很快很快,想要蹦跳出來,全身像要炸裂了,每次都像經歷瀕死,而他每一個月都要受盡這樣的磨難。

    因此到了那天,他整個人在會變得非常狂躁不安,就變成了另一個人,更像一頭失控沒有理智的野獸。

    唐聿現在渾身的血液都在躁動着,讓他心神不寧,但這並不是,月圓之夜時的那一種渾身劇痛的狂躁。

    他低下頭時,發現了自己手臂處的傷。

    今天白天的時候在廣場被那隻黑貓抓傷的,之前的傷口很細,但很深,唐聿並沒有在意,他任憑着那些血一滴滴的滲漏出來,也染紅了他手臂上的白襯衫衣袖,現在襯衫上的暗紅血液已經凝固。

    他雖然感覺不到了疼痛,但隱隱的覺得問題應該出在這裏。

    唐聿右手將左手的衣袖撕開,名貴的緞綢料子發出裂帛的聲音,他一點也不心疼這些身外之物。

    衣袖被撕開了一道口子,此時他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手臂上的那道完整的傷痕,傷口的邊緣正在發紫,附近的肌肉開始糜爛,向邊沿不斷散開,有淡黃色膿液滲出,看着非常噁心。

    這就像是中毒的肌肉反應,腐爛的傷口流出膿液,又開始不斷的滲透周邊的正常肌膚,一點一點的侵蝕,整條手臂的肌膚顏色發黑發紫。

    那隻貓的爪子有劇毒,而且這種毒性出乎了他的意料,他以爲只是微弱的毒性,向來不把小事放在心上。

    “是誰養的貓?”唐聿深邃藍色眼眸依舊一片平靜,他喃喃自語。

    如果是正常人的話,這樣子的疼痛早就察覺了,偏偏因爲最近圓月的事導致了他現在的全身的神經都沒有了知覺。

    他睡到半夜,渾身躁動不安的醒來,看來這些毒性已經入侵了他的血液。

    他會死嗎?

    唐聿卻沒有去擔心過這個問題。

    他沒有去醫院,唐聿安靜地低頭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傷,彷彿疼痛的並不是他自己,他就這麼靜靜的觀察着傷處的變化。

    房間裏就開了一盞小燈,凌晨的靜夜一片萬籟寂靜,唐聿沒什麼時間觀念,他的屋裏一般不喜歡掛時鐘,他很討厭時鐘噠噠噠走着的聲音,因爲他對一切聲音感觀都很敏感,就算是電子時鐘靜音他也不喜歡一直閃爍,之前莫高給他買了過,每次帶過來都會給他扔掉。

    而對於死亡這個詞,他從未有過恐懼這種意思。

    其實對他來說,也一直沒有所謂生存的觀念。

    那隻黑貓還在唐聿的陽臺外蹲着沒走,已經整整過了7個小時,它還是非常有耐心的在空調外殼同一個位置蹲着。

    深夜的風陰涼夜露凝重,貓柔順的絨毛上也浮了一層淺淺的露珠。

    它能完美的與這樣的深夜融合在一起,一動不動,是一個深謀遠慮的獵食者,它現在正聚精會神的看着屋內,黃金色的貓眼瞳在這黑夜裏透着亮光,異常詭異。

    小陽臺正對着唐聿的臥房,它能看清裏面的一舉一動,不一會兒,黑貓像是有些無聊,伸出它左貓爪子,貓手洗臉。

    它歪了一下貓腦袋,似乎很不理解裏面唐聿現在的動靜。

    以前所有的人被他的爪子抓過之後,都會痛的在地上打滾,非常狼狽,大聲的求饒嘶吼,最後,死亡。

    這個男人,真怪。

    而此時,正坐在牀上的唐聿忽然感覺頭漸漸的加重,他的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不清,他知道這是他血液中毒越來越嚴重。

    他不再去觀察自己手臂上的傷,身體靠坐在牀頭,團起他的手腳,頭靠着膝蓋,整個人縮坐在角落。

    就好像他小時候被帶回唐家,唐家的大人們喜歡懲罰的將他關到幽暗的雜物房裏嚇唬他,他不哭不鬧,而是找了一個角落,自己安靜的團起身子坐靠在那裏。

    那些人都說他是怪胎,他們怒罵他爲什麼不會哭,他越不哭那些大人們就越發生氣。

    他們喜歡拿柳枝的藤條邊抽打他,藤條抽帶肉身上,啪啪的聲音,似乎能讓這些人更加的刺激叫囂,但唐聿依舊不哭,站在原地,受着捱打。

    他們下手卻越來越重,臉色變得愈發猙獰。

    直到他傷重了,直到他弱小的身子頂不過去,他暈迷倒地。

    喬寶兒以前總是氣罵着他很蠢,被人打了不知道跑,就像柱子一樣原地站着,太傻。她不理解他的想法,他很想抗爭的,只是他抗爭的方式並沒有喬寶兒那麼勇敢,她不喜歡就會直接說出來,他不可以,因爲沒有人會在意他的心情。

    即使是年紀幼小,他心裏很清楚,他唯一的抗爭方式只有跟自己對抗,他時常想着,或許哪一天這些人能將他打死了,死亡對於他來說從來也不是什麼可怕的事。

    而喬寶兒卻喜歡拖拽的他到處瘋跑,他不願意地,但她真的很兇。

    在幼稚園的時候,她挑食,不喜歡喫的胡蘿蔔就使勁往他碗裏倒。

    在她外公家裏時,她一腳踹着客廳的鋼琴,她說,‘我今年的生日禮物就是我家的鋼琴被人偷了,我就不用再學琴了。小柱子,你能幫我實現這個願望嗎?’

    ‘小柱子啊,我媽咪好像太不喜歡我,你快幫我想想辦法。我覺得我已經很乖了,爲什麼她不喜歡我。’

    ‘小柱子你這麼聰明,你不要生病啦,快點好起來,班導要佈置了好多作業,我不會做。’

    唐聿腦子裏閃過非常多的記憶,就像有些人瀕死之前會回憶自己的生前一樣。

    他回憶最多的是他與喬寶兒童年那段時光,有些孩子對自己童年早已經遺忘,他唯一一次感謝自己的天資聰敏過目不忘,那一段是他唯一活過的證據。

    正如,他小小的年紀被人遺留在一個幽暗封閉的空間內,全世界都對他懷着惡意,但突然那殘破的鐵門打開,光亮透了進來,那個穿着紅色洋裙子的小女孩,氣喘地衝了進來,大喊,“喂,小柱子你還活着嗎?”

    他對活着沒什麼定義,喬寶兒想讓他活着,不然她會哭的。

    唐聿徹底昏迷了過去,就像他小時候被人虐打,強撐着,直到他身子再也承受不住,沉沉地闔眼倒下。

    牀頭的燈很微弱,照在他的臉上,依舊俊美的臉龐,一雙驚豔的藍色眼瞳已經緊緊闔上,立體的五官,白淨的肌膚,透着一絲蒼白,臉龐就像沒有血色一樣,蒼白地透明,而他的薄脣卻有些泛紫。

    他側倒在牀上,很安靜,空氣像是凝滯,像是散發着一股死亡的氣息。

    這裏靜的彷彿連他的呼吸都快要沒有了,似乎這個空間裏只有死物,沒有活人。

    他闔着眼,即使他手臂上的傷化膿嚴重,脣色泛紫,但他臉龐依舊非常平靜,像熟睡着很安詳。

    突然,一道靈活的小黑影跳躍而下。

    貓兒肉墊爪子穩穩落地,輕盈的小身姿,優雅高貴,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陽臺的玻璃門被唐聿鎖上了,但這一點兒也難到不貓,貓這種生物呢,極聰明,它尋到空調管那個小小的洞,它能輕而易舉地就從那個洞鑽進來。

    當然除了它很嫌棄那個洞內壁有些泥塵骯髒,惹得它黝黑的毛髮都是灰塵。

    黑貓晃了晃身子,甩動毛髮上的浮塵。

    隨即,它一個貓步一個貓步地往唐聿那邊走去,一個跳躍跳到了牀上,它踩着白色柔軟的牀墊,來到唐聿身旁。

    它依舊一副威嚴神聖的姿態蹲着,昂起貓腦袋,望着他。

    似乎它知道現在的唐聿已經沒有了任何威脅力,它用貓爪子試探性的踩了他一下,唐聿昏迷了,沒有任何動靜。

    它一個跳躍而上,直接四肢就踩在唐聿的胸膛上,黑貓那黃金色的貓眼瞳正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唐聿,像是它也很記恨,宣泄的之前的不滿,四隻貓爪子在他胸膛處又蹦又跳,還一邊憤怒地衝着昏迷的唐聿大喵一聲,示威。

    這隻黑貓並沒有讓唐聿死去。

    它踩着唐聿的身體,走到他受傷的手臂處,黑貓甩了一下尾巴,像是很不情不願,於是它低下貓腦袋,伸出它粉色的貓小舌頭,一點點地舔舐手臂已經出膿泛紫的傷。

    這隻黑貓的唾液很神奇,在柔和的燈光照耀之下,能清楚的看到被貓舔舐過的傷口位置,那些泛黑泛紫的爛肉,漸漸的褪去了黑死色,恢復了正常肌膚的淺紅色。

    傷處也不再出膿液,爛肉似乎能自行修復一樣,細胞一點點地分裂癒合。

    等黑貓處理完了傷口,它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繼續蹲守在唐聿的身旁。

    外面的月光照耀進來,那銀色的月華總是透出一股陰涼的氣息。

    潔白的大牀上,一人一貓。

    一副病弱之態的男人,皮膚白的沒有血色,穿着白襯衫,黑西褲,他蜷縮在牀上,這是唐聿最脆弱的模樣。

    而這隻毛髮柔順黝黑的貓兒,它長長的尾巴甩動着,仰起貓腦袋,不知爲什麼它像是若有所思地一直望着窗外的那輪月。

    “喵~”它對着月亮,很恭敬地貓叫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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