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問君姝 >第188章 孃家
    那書生話音剛落下,街道上果然就來了一隊穿着城防衛制服的人,不過並不是來捉拿誰,而是例行巡視。

    他們看上去並不認識王普的樣子。

    王普勾脣淡笑,滿不在乎,看也不看外面經過的人:“我這人除了嘴皮子會說幾個笑話,腿腳功夫也不差。”

    這倒是,目今爲止,在座也有那麼兩三個人給捉去喫過牢飯的,王普還真沒被捉去過。

    話沒說上幾句,王普就側目順着衛隊們走過去的方向,看見正好經過的晏國公府馬車。

    一個鬼臉的姑娘滿街兜售貨品,險些被突然闖出的車子給碰了,車伕頤指氣使,惡人先告狀地呵斥起了小姑娘。

    以這馬車的規格來看,王普判斷那應該是國公府上哪位公子的車子。

    不一會兒,馬車果然就停靠在對面街角的漱芳齋門口,一個藍衣小廝跳下前座,跑去插隊,而那馬車就停在那裏久久地不動彈。

    王普時不時留意那輛車子。但是等他都和大堂裏的書生們說完了一輪,那輛馬車還停在那裏沒有走。

    漱芳齋生意確實不錯,而且硬氣。

    管它來的是誰,就是皇家子弟,也讓人一併排隊。

    王普站了起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今日我還有事,就先說到這了。”

    大堂裏的人便或多或少露出一些遺憾的神色來。

    王普學識淵博,每每又都有新奇的論點,大家都愛聽他說一些趣事。

    他熟知夏朝史書,引經據典的,也算是爲自己的主子鋪路。

    王普告辭了大堂裏的衆人,朝着馬車走去,王元暄正坐在上面,被突然敲響了馬車的左壁,他掀開簾子來看了一眼。

    那邊書樓裏的人見他所謂“有事”竟是去和剛剛就停留的馬車主人搭話,不由詫異。

    王元暄不認識王普,王普卻知道他。王普聽說他和陰家兩位公子走得很近,這才故意過來搭訕。

    王家如今的幾位公子,除了長子,便是這一位喜歡乘車出門,且遇人遇事態度囂張。

    有其主便有其僕,剛剛不可一世的車伕看人下菜,見他扮相,未語先生三分笑。

    王元暄自然要問一句他是誰了。

    王普自然有他和人套近乎的辦法。

    眼下蕭胤對外以返回老家爲由,離開京城已經有一段日子。

    他在京城這裏裏應外合。

    現在在桐州境內起事的那一支兵馬,就是蕭胤在控制的。

    他幫着蕭胤瞞着某人許多事,心中慚愧。想着等一切塵埃落定,他或許需要和好友道上許多的歉。

    但蕭胤行事並不順利。

    陰家的人插手了這件事。陰家名不見經傳的那一位二公子陰柾,去了桐州,暗中阻撓。雖然不至於被天隆帝派去的人給剿滅了,可也有些阻塞。

    蕭胤傳回書信,告知陰柾在桐州舉動古怪,要王普幫着打探消息。

    他要做的,就是試着能不能從這位口風並不嚴謹的王家公子那裏,套一套話了。

    “原來是大哥的朋友!”一聽王普是王元曜的朋友,王元暄一下子就高興了。

    王普笑,王家大公子交友同樣廣闊,想要渾水摸魚並不很難。

    王元暄並不清楚自己被人當成了打探情報的工具人,也不知道這人實際上是和自己最討厭的二哥交情極好,他和王普堪稱一見如故,很快便相互勾搭着喝酒去了。

    陰家的事,但凡是涉及機密,陰柾總不至於跟王元暄似的,見人就說。

    可王普還是從王元暄的嘴裏知道了一些事情。

    舉一反三,照貓畫虎,順藤摸瓜做一些推測,也可以獲知一些情報。

    “兄臺也對東都的鐵器感興趣?”酒下三杯,王元暄就有些管不住嘴了。

    王普笑:“自然。我家也是經營一些絲綢生意,賠了一些錢,正愁沒有門路大賺一筆,好填補虧空。”

    衆所周知,自從大夏之前的朝廷,就已經弄了個鹽鐵專營的國策,私人接觸這些營生,是要承擔很大風險的。

    可相對的,越是不能碰的東西,利潤也就越高。不知多少販賣私鹽、私鐵的人一夜暴富,之後再把手裏的銀子擱錢莊裏洗一遍,搖身一變就成了做了多少多少善事的某大善人了。

    王元暄缺銀子,又正好有個腰桿夠硬的家族,他早就私下碰了這一塊。也因爲仗着有個靠譜的父親和同母兄長,他並不很怕他沾染這些被人知道。

    “那你是找對人了,”王普穿得富麗,又氣質出衆,很容易就能取信於人:“我便有這些門路,我一個朋友,他家就是在東都做了些這個……”

    一通話下來,王普已經把情況掌握了一個大概。王元暄雖然從頭到尾也沒有提起陰家的名字,但王普還是知道對方所說的那個“朋友”,應該就是陰家二少。

    王普和王元暄分開之後,就去了王元昭跟前。兩人窗邊一坐,照例是王普喝酒,王元昭飲茶。

    他將他和王元暄坐了半日的事一說,王元昭就笑:“早知道你是個能說會道的海王,誰知道你連他也勾搭。”

    王普體格不甚健壯,也不擅長拳腳,所以專攻文科,也更懂得謀略,王元昭請他來做一些宣傳造勢方面的工作,他從善如流。

    而實際上……

    他看着好友,心裏抱歉,他不能告訴好友他私底下做的某些事。他笑:“我這不也是工作內容麼。”

    王元昭也不多說,問道:“所以……那個漏水的水囊,跟你說了什麼了。”

    這比方打得還可以,王普覺得好笑。於是便講了講。

    王元昭聽完就有些沉默下來,陰韌在東都有所經營的事,林茜檀已經和他提過,他也知道。

    但林茜檀也說過,她也查不到陰韌具體經營了哪些產業。

    放眼而去,無非都是一些僅有暴利,但並不敏感的行業店鋪。

    陰柾遊歷回來之後,陰韌就算再怎麼不喜歡這個兒子,也許會把家裏的一些事交給他。

    他又因爲對王元暄心存利用,而不可避免地暴露了一點自己的蹤跡……

    王普道:“陰二郎行事,更像他父親一樣,陰晴難猜。若不是你這弟弟,我還不知道他在外遊歷,有大半時間是在東都。”

    王元昭回想了一下記憶之中的陰柾,想到他和他幾次見面時所表現出來的性情……

    他仍然覺得他並不是個會參與陰韌那些事情的人。

    “這位陰二郎,不是在家做專職的育兒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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