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問君姝 >第205章 時候未到
    夏三娘看着眼前一大一小兩個兒子,感觸良多。

    她是夏朝的公主,她的親生孩子血統自然高貴,更何況孩子的親生父親也是出身身份不低的權貴。

    是生來的人上人。

    但是無論如何,也是不會比夏朝正統嫡系的血脈來得好的。

    她半生以來最大的念頭就是恢復她蕭家往年榮光,也私下設法聯絡尋找過分散各地的蕭氏遺脈。

    區區二世的僞商又怎麼和她家的天下相提並論。

    兩個悉心培養起來的兒子,也確實如她所願成長成了可看的小夥子。

    現如今,原本以爲還要花費一些時間才能拿回來的江山更是也已經被他們收回了大半。

    但……

    “阿大預備何時登基!?”見兩個兒子都不再說話,她也不打算繞彎子了,乾脆直接把話扔出來。

    “阿大”所指的,自然是王大狗。

    王大狗聞言便笑:“傳國玉璽未尋回,說這些,未免言之過早了。”

    王大狗還是熟知母親,也知道說什麼話,能叫母親真正消停一些。

    母親不肯就着他說的話下坡,他也只能如此了。

    果然,夏三娘聽了便眉毛褶皺,在她看來,傳國玉璽的確是象徵正統之物,缺了它,怎麼都像是少了什麼似的。

    王元昭含笑在側,就好像沒聽見他母親剛剛說的那句話似的。

    在外招兵買馬的是他,插科打諢恩威並施收攬人心的也是他,京城之所以到手雖然也有陰韌放水的緣由,但一刀一槍帶着人打過來的還是他。

    零零總總,到最後他母親一句話,就要把這些都給了大哥了。

    還真是不偏心的好母親。

    耳邊,夏三孃的話語還在繼續。

    “既然這樣,那你也該勤快些起來,我聽說了,好些事都是王普替你處理的。”

    王元昭更是冷笑起來,心生薄怒了。

    王元昭心道,兄弟之間,他願意相讓是一碼事,但也絕不是在別人一兩句話的驅使之下。

    而夏三娘,在和大兒子說過幾句話之後,像是也意識到屋子裏還有另外個人,這才把注意力分給了小兒子。

    就是宮裏伺候的人們見多了這些,也覺得這位未來的皇太后,偏心偏得沒邊了。

    王元昭回答母親道:“母親說話還是注意一些得好,如今這裏裏外外的人雖然還信得過,但難免有那麼一兩個管不好自己的嘴,泄露了什麼。”

    夏三娘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的確亢奮過頭,忽略了周圍的那些宮人。要是叫這些宮人出去亂說話,攪和了她的事就不好了。

    兄弟倆這是有勁一處使,一刻鐘之後,總算是各自散了。夏三娘無奈之下,被送去了臨時居住的寢宮。她二十多年前住過的那一處,已經被天隆帝改建過,賜給了一對南邊水鄉的雙胎姐妹花使用過。

    她嫌有別人氣息。

    這件事被暫時擱置下來,王氏兄弟送走母親,還是坐下來,自己關起門來說一會兒話。

    夏三孃的出現,毫無疑問在京城裏引起了一絲波瀾。

    時光雖然匆匆,但是以前年輕時候見過三公主蕭宸的人也有那麼幾個。然而這些人也都是私底下說說,並不敢拿到明面上來。

    誰都知道,三公主已經死了。

    夏三娘從王普嘴裏聽到這些,不置可否,並不叫人刻意宣揚。

    與此同時,開始有更多的幾位大臣投了摺子進言,恭迎新主登基。

    外面的這些事,既和內宅的女眷無關,卻又關係甚大,茶會聚會之間,不免常有提及。

    新軍入京,秩序井然。半個月的工夫,各家也看出來了一些什麼。王元昭並不謀求以威勢壓人,家家戶戶便也敢於在明面上重新走動起來。

    之前在林茜檀坐月子的時候不曾到場的那些女眷也都像是事後補票似的,楚家裏開始多了一些來來往往喝茶聊天的客人。

    林茜檀之前就已經和她們見過,大多是江寧娘平時交好的,她熟門熟路地招待着她們。

    陳靖柔重新出現在這樣的場合裏,人們只當她是京城局勢穩定了一些,所以才從親戚那裏回來,而沒有聯繫到其他的地方去。

    她風吹日曬得更黑更糙,甚至還有一處乾裂破皮,穿着華貴的羅裙待在一羣嬌豔的人裏,是怎麼看怎麼顯得有那麼點滑稽了。

    可實際上,林茜檀私下從陳靖柔那裏聽過,她這次立功,不久之後就有可能到軍中升任新職,她身上的痕跡就是這次投奔了王元昭,練出來的。

    旁人不知內情,只以爲陳靖柔分毫沒有女兒家“應有”的矜持婉約而不太看得上她。

    林茜檀卻是心道,比起眼前一概只知道在後宅做幾首迎合男人的詩詞,彼此勾心鬥角的女人,她不用想也是更喜歡陳靖柔的。

    好不容易等着把一羣人給送走,林茜檀才私下和陳靖柔玩笑:“你怎麼偏偏挑了今日來,憑白讓她們欺負你。”

    陳靖柔爽朗一笑,並不在意:“從小到大見得多了,哪裏有什麼奇怪。”

    又道:“況且我來,也是有私心。”

    陳靖柔的前任大嫂魏氏,仗着家族如今勢頭,如願以償和她大哥和離,方纔在場的其中一人,就是魏氏情投意合之人的親姐姐。

    林茜檀恍然大悟,這纔想起:“我就說,這些人今日怎麼尖酸刻薄得厲害。”

    陳靖柔只顧着笑。

    陳靖柔也在楚家坐了小半日,也待不了多久:“翻過明日就是六月,我公公生辰小宴,我再怎麼也要參與其中,大概有數日忙得沒空來你這兒了。”

    林茜檀笑着將她送走,回過頭來關起門,將小半日下來一通對話給梳理了一遍。

    鍾嬤嬤在一旁扶着她。

    鍾嬤嬤不是不懂一些外面的事,更是知道剛剛來的那些人和林茜檀說不得是有多麼深的交情,這半個月以來,前幾天她們還遮遮掩掩的有些不敢動,到了下旬時,大家來往得可是夠勤快。

    “不過是相互試探立場而已。”

    林茜檀在內室坐下。

    陰韌是朝中老人,大家熟悉他,各人各有各的立場,不便於改弦更張。但這空降下來的王氏兄弟,他們並不熟悉。

    鍾嬤嬤這時想到外間傳言……

    “大家都在說,那什麼王將軍好像是晏國公府那一位……”

    林茜檀笑着打斷:“嬤嬤不必‘好像’了,那就是王二公子。”原以爲自家是忠臣良將,結果乍一聽,把陰韌給打跑了的王將軍,竟然是他們家的人。也不知晏國公府的人突然知道這事,是“驚”多一些,還是“喜”多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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