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心頭最柔軟的地方，被人重重的砸了一圈，一時間又酸又脹，有滾燙的眼淚涌上眼眶。
她清楚厲霆晟一直都很愛他，但是他卻沒想到他居然愛到了這種程度。
如果這一場手術沒有成功的話，那自己下一場手術就會是厲霆晟眼角膜自願捐獻手術。
一個人到底要愛成什麼樣子才能放棄眼睛，承受一輩子都活在黑暗裏的代價，也要毫不猶豫的把眼角膜捐獻出去。
厲霆晟顯然沒想到許若晴這麼快就知道了這件事，一時之間有些慌亂:“除了這個辦法，我已經想不到別的了。幸好老天還是善待我們，這場手術很成功。”
許若晴擡頭定定的看着厲霆晟，這已經是他們攜手相伴的第十年。
可是時光卻在這個男人身上沒有留下一點痕跡，他似乎天生就是老天的寵兒，即便是在衰老的這件事情上，老天爺還是下意識的放過了他。
男人的五官立體棱角分明，一雙眼睛深邃迷人，鼻樑高挺，下面是薄薄的脣瓣。
許若晴在心裏耐心的勾畫着厲霆晟的輪廓，他的愛始終是滾燙炙熱的，燙到她都在發顫。
“答應我，下次不管你做什麼事情都要提前告訴我，一定要和我商量。如果我不同意的話，你絕對不能做。”
厲霆晟認真的點了點頭:“我答應你。”
話說着，厲霆晟突然想到什麼開口說道:“你還記得你之前參加的那個比賽嗎？這次設計的作品又拿了獎，頒獎典禮就在一星期後，正好那時你的眼睛也能恢復正常了。”
說到調香的這件事，許若晴眼裏的光芒又暗了暗。
她自從進了這一行之後就屢出風頭，是所有人都羨慕的天賦型選手，她的嗅覺以及對於味道的把控是尋常人的一倍不止。
再加上這次參賽的作品更是她花了大心思做的，目的就是想利用這次成績成功的打入國際市場。
許若晴神情暗淡:“這是我的最後一瓶香水了。我再也調不出任何香味了。”
許若晴說這句話時，只感覺自己的心頭此刻正在滴血，像是有把無形的刀在她已經癒合的傷口上反覆切割拉扯。
厲霆晟安慰她說道:“不用這麼擔心，我們總會有辦法的。我已經在找人聯繫國外的一些專家和醫生，想看看他們對於神經學有沒有新的研究。只要有一點期望，我們都不能放棄，我一定會讓你好起來的，徹徹底底的好起來的。”
許若晴嘴角勾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現在任何人的安慰都對她起不了任何作用，關於從調香師一夜之間被變成廢人的這件事情，她還需要一段的適應時間。
有些事情還是交給以後吧。
說不定有一天她，真的能對失去嗅覺的這件事情徹底釋懷。
傅司晏在一旁安靜的聽着他們的對話，也不免有些好奇的問道:“你們口中說的那個比賽頒獎典禮那一天我可以去嗎？”
傅司晏點了點頭:“實不相瞞，我之前也學習過一段時間的調香，但後來還是轉行學了醫術。”
許若晴對他的態度還是很客氣的:“只要你想去，當然可以。”
許若晴這場手術確實很成功，而且後續恢復也很快。
但是也出現了傅司晏口中的那些副作用，她再也沒有辦法直視陽光，只要擡頭對上一眼，就會感覺到眼睛一陣陣的刺痛，不受控制的流眼淚。
而且還出現了夜盲症的反應，只要周邊沒有光亮，許若晴就是個徹底的瞎子。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大賽頒獎的那一天。
許若晴今天穿了一條純黑色的抹胸禮服款，整條裙子的裙身設計都是漂亮的黑絲絨，在胸口那裏則有着一圈閃亮的整鑽，裙子的身形裁剪都是按照她的體型量身定製，把她細腰的美感發揮的淋漓盡致。
許若晴使用了少量的珠寶做裝飾，口紅顏色也是鮮豔的正紅色。
鏡子中的女人眉眼精緻如畫一般，脣形小巧，皮膚白皙，甚至要比那些娛樂圈的頂流女明星還要豔麗幾分。
許若晴知道自己生的很好看，但是她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過多的打扮自己。
今天是她調香生涯的終點站，也是她最後一次站在領獎臺上，她希望在所有人的眼裏定格下來的都是它最美的樣子。
死亡並沒有界限，最悲哀的死亡是這個人已經消失在所有人的腦海裏。
即便自己以後不能再調香，但許若晴還是希望所有人都能記住曾經出過她這樣的調香師。
傅司晏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忍不住的晃了晃神。
記憶似乎伴隨着眼前這樣年輕的許若晴也跟着飄向了20年前，他恍惚間彷彿看到了另一個女人，也是如此漂亮的穿着一身黑色禮服，在她的生日宴上大出風頭。
那個時候的她，漂亮又張揚。
誰不知道她是家族最受寵的公主，是整座臨川最豔麗的那朵玫瑰。
可誰又能想到後續居然發生了那麼多殘忍的事情。
老天永遠在給每個人的生活裏設置不同的關卡。你永遠不知道明天迎接你的是太陽還是意外。
許若晴看到傅司晏走神的樣子，忍不住的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在想什麼？你的那位故人嗎？”
每次傅司晏專注的看着自己的時候，許若晴總是能感覺到他的視覺重心並沒有放在自己身上，就像是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
傅司晏有些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看到你今天這麼漂亮，忍不住的又想起了她。當年她就是穿着這麼一身黑色禮服，驚豔了我這麼多年，我至今沒有忘懷。今天穿的很好看，你如果進入娛樂圈發展的話，恐怕現在也已經成爲了家喻戶曉的大明星了。”
“人總是要向前看的，總困在過去只會讓自己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