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榆樹下 >第二七一章 不是故意的
    沿着熟悉的街道到葉安軍家門前後,葉安軍邊踢大門邊喊:“葉迎冬,出來。”

    葉迎冬聞聲,從房門裏探出半個身子,卻只看了一眼,又倏地縮回去。隨後又一個人影從門裏閃出來,是葉安軍的懷有身孕的媳婦。

    “哎呀,趙守志。我們家安軍老唸叨你哪,還一個勁兒的說你放假了也不來,也不咋的那麼忙。”

    雖然辨別不出她的話是真實的表述還是誇張的寒暄,趙守志還是笑着說:“嫂子,我今天這不來了嗎?以後可是常來常往啦,怕要把門檻子都踢破了呢。”

    嫂子是響快的愛開玩笑的人,她回道:“沒事,明天把門檻子魚鱗鐵包上,你就使勁踢吧。”

    隨即,她哈哈哈地笑起來。

    趙守志被讓到東屋後,他禮貌地問候了母親和父親,然後坐到椅子上。葉吉平和趙守志說了幾句話後,起身到前面的道上,他是給趙守志和葉安軍一個空間。趙守志忽然想起,三年前自己和葉迎冬找他的情形,不免感慨道:

    “葉老師有白頭髮啦。”

    “那可不,一晃兒咱們畢業三年多了。”葉安軍說。

    葉迎冬穿着白底水粉小花的短袖襯衫套着米黃色褶裙兒蹬着涼鞋過來後,有點羞澀地擡眼看了一下趙守志道:“今天你咋這麼閒着呢?”

    趙守志略微有點慌亂,答道:“你哥生拉硬扯的不來不行啊。”

    話一出口,他馬上意識到不妥,就極不自然地扭動了幾下身子。他的窘迫的情狀被葉迎冬不無遺漏地看在眼裏,於是她抿嘴微笑道:

    “要不,你就不來了?”

    趙守志愈加慌亂道:“不是,我來、我……”

    葉迎冬咯咯笑出聲來,她的肩頭也隨着微微地顫動,愈顯出她的清爽清揚。

    趙守志鎮定了一下自己,讓自己恢復慣常的狀態後,說:“我平時上學,放假了又懶得動彈,所以就不常來。不過說真心話,有時還是有一種衝動,想過來看看。”

    趙守志說完,將目光投向葉迎冬。葉迎冬此刻慌地將目光避讓開,不與他對視,臉上好像也微紅了。

    趙守志並非言不由衷,他在先前的確這樣想過。

    “葉安軍,買肉乾啥?”嫂子大聲地問。

    “包餃子,立秋了,抓秋膘。”葉安軍答。

    “我去剁餡兒。”葉迎冬擡頭看了一眼後,轉身向堂屋走去。

    “第一次這麼積極主動。”葉安軍笑道。

    葉迎冬回頭睜大眼睛說:“我啥時候幹活不積極主動啦?”

    葉安軍連忙辯解道:“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你頭一次張羅事兒。”

    嫂子喊:“安軍,你和麪。”

    葉安軍忙不迭地幾步跑到外屋,那麼現在趙守志就和葉安民聊着各自學校裏的事。

    外屋忙碌得越歡,趙守志心裏越亂。他趁葉安民停下的空當起來到外屋對母親說:“大娘,都十二點了,我該回去了,太晚了我媽該惦記了。”

    葉安軍聞聲直起身掂着擀麪槌兒挽留道:

    “哎,別走了,我就是爲你買的肉和菜。再說了,你回家一個大伯子拉撒的嘴都張不開,多不自在!我誠心留你,你就別客氣。”

    趙守志不好再推卻,就說:“那我就留下?”

    葉迎冬一邊捏着餃子,一邊說:“留下吧,我大哥是真心實意的。”

    葉安軍看着妹妹說:“你不也是真心實意的嗎?”

    既然如此,趙守志便不再心神不定。他重又回到東屋裏坐下後,繼續與葉安民胡扯亂拉,倒也輕鬆。

    破天荒地葉安軍喫完飯後洗了碗,這很讓嫂子覺得怪異,就問他道:“今個太陽咋從西邊出來了呢?”

    “這不是來客人了嗎,給你個面子好顯得你持家有方。”

    他隨即眨眨眼又呶呶嘴。

    嫂子不明白,便問道:“啥意思?”

    葉安軍湊過來小聲地對嫂子說:“讓迎冬和趙守志上西屋。”

    嫂子略一思忖後,拍了他一下笑道:“守志,你和安民到西屋,那屋有電扇。迎冬呢?迎冬——”

    葉迎冬拿着抹布從東屋裏鑽出來問:“折呢,啥事?”

    嫂子呶呶嘴道:“問你哥。”

    按照葉安軍的意思,趙守志被讓到了西屋。西屋的格局與東屋一樣,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唯一不同的是後窗子安了鋼筋。

    西屋的陳設溫馨,又有現代的氣息,一個三開的大立櫃,一個電視櫃,一對鍍鋅的鋼管沙發,一臺縫紉機,一臺電風扇,簾布苫着電視、縫紉機和沙發,便顯出女主人分外的整潔與勤快。

    “老姐,那次你上老姨家沒問三姨啥時候來嗎?”葉安民問。

    “沒問呢,上回來信不是說好過了三伏天來的嗎?”葉迎冬答道。

    她背靠着牆斜坐着,眼睛看看葉安民,然後又看看趙守志。

    趙守志在現在已完全地放鬆了自己,他天性中的灑脫的一面又顯露出來,於是笑道:“哈哈哈……”

    葉迎冬以爲是笑自己,就問:“你笑的是什麼嗎?”

    她的腔調柔柔的怪怪的,有點像港臺電視裏的對白,可細聽又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我是覺得你細緻文靜,和以前大不一樣,真是窈窕淑女的形象。”

    葉迎冬明顯的臉一紅反問道:“我以前就不像淑女了?”

    她說完抻了抻衣襟。這動作看似是不經意,卻透露了她微妙的內心。

    趙守志連連擺手道:“你以前也是淑女,就是以前敢說敢做,有點像傻小子。那時候我就琢磨,這孩子以後找不着婆家。”

    葉迎冬故作生氣地站起走近坐在沙發上的趙守志問:“你再說一遍,我還像傻小子?哪管你說我像假小子也好聽點。”

    趙守志仰起臉,目光由葉迎冬胸前高聳的雙峯中間掠過,落在她清爽的臉上道:“傻小子是愛稱吧,比假小子好聽多了。”

    話一出口,他立刻學得不妥,但已經晚了。葉迎冬的巴掌揚起,不輕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

    “你還挺會說話的,本姑娘不怪你。”她笑着說。

    沒有惹惱葉迎冬,趙守志膽子便大起來:“葉迎冬,你現在和以前真的不一樣,如出水的芙蓉清奇又嫵媚,劉曉慶都不如你漂亮!”

    趙守志與葉迎冬現在開啓了笑鬧的模式,葉安民倒成了可有可無的陪襯。

    胡亂地收拾完竈臺的葉安軍走進來,笑道:“還挺熱鬧的呢。哎,那回上城裏開會,你說碰到誰了?我碰到我們班吳志全了,他說王文江當兵考上軍校後分到雲南當排長了。這陣在邊境那塊兒,天天打槍放炮住貓耳洞。對,《血染的風采》唱得就是他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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