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旺這兩天走了背運，每次打牌都輸得慘淡。他已沒有了上些天如春日般的笑容，只覺晦氣，倒了透黴。李德旺昨天就沒有摸牌，他說要好好歇歇，躲躲災。
酈亞萍收撿碗筷，然後洗涮。小旋哼着歌擦抹桌椅櫃面，一副快樂的樣子。李祥臣正在掃院子，躬身探臂。他渾身有使不完的勁，一把大掃帚被他掄得飛舞起來，揚起的灰塵四散飄逸，像是土地佬使了性子發了威。李祥臣掃得很仔細，掃帚不能掃到的犄角旮旯就用笤帚去掃。清掃過後，整個院子便乾乾淨淨，雜物也堆放得整整齊齊。
李德旺倚着窗臺看了一會後，拿過收音機，調臺，滋滋啦啦地換了一個又一個。他聽了一會早餐前後，又聽了一會兒廣告，到底是什麼也沒有聽完全。雖然李德旺決定今天不去碰那“扁哈哈”的牌了，但最後還是穿上鞋子走出了門，不由自主地沿着他所熟悉的街道去他所熟悉的地方。
李德旺一路嘻笑着同路人打着招呼，一面左顧右盼回頭回腦，他的這樣的走路方式讓人覺得他的馬虎懈怠不認真不負責三心二意稀裏糊塗。在街頭的拐角處，他見趙雅嫺迎面走來。趙雅嫺老遠地就同他打招呼，問李德旺幹什麼去。李德旺說不幹什麼，就是隨便走走。到近前時，趙雅嫺停下來，她也叫住了李德旺。李德旺聳聳肩，滿面的笑容，他意識到了趙雅嫺有話對他說。
李德旺答道：“沒忘，沒忘，記着呢！”
“那你打空再問問你們家祥君，孩子也都不小了！我看他和林影也相當的，要是他有心思就訂下。這事你得有個主見，你是當爹的，總不能啥事都由了孩子，是不是？”趙雅嫺說。
李德旺止不住雞搗米似地點頭，連聲說“是、是、是”的，說得趙雅嫺噗哧一聲笑將起來。
“那就這麼定了。”她想了想，又補充道，“哎，德旺，可不是林家託我的，實在是我看兩孩子相當。”
她這樣反覆地說，反倒讓李德旺認定是林家託了趙雅嫺，不由得自豪起來。趙雅嫺迴轉身說是特意找他說這事的，現在說完，也該回去了，家裏還有事呢。她又反覆叮囑李德旺回去可得好好根問李祥君，回個話，成還是不成“嘎巴響脆少揉腸子”！李德旺和趙雅嫺一同向前走去，又說了別的雜七雜八的事，在南邊的岔道口，趙雅嫺回家了。
李德旺到底沒有管住自己，還是坐到了牌局上，不過，還好，李德旺的運氣不錯，雖不是大勝，卻也小有盈餘。這是讓他感到高興的事，他不在乎贏多贏少，而在於那種麻酥酥喜盈盈的心情。李德旺三點多從局場上下來，活動了一下有些發麻的腿，洋洋自得地回家了。李德旺本來不是一個好哀傷痛苦的人，生活對他來說就好像是一場遊戲，輕鬆自如，不用費心地去想，去思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