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榆樹下 >第四一二章 我們就……
    八月二十四號全鄉中小學教師大會還沒開始時,陳思靜赫然發現李祥君瘦了一圈。她把李祥君拉到一邊問怎麼了,李祥君說感冒了幾天,剛剛好。在這一刻,陳思靜把目光停佇在李祥君的臉上,表現焦灼與憐愛的情感。

    大會結束後,沒等李祥君走出會議室,陳思靜叫住他:“李祥君。”

    李祥君迴轉身,把陳思靜的身影從幾個年輕女教師中分揀出來。他稍微歪着頭,不迴應,只是平靜地看着她。他的這樣的情狀被那幾個女教師看作是呆子的表徵,於是她們都嘻嘻哈哈地笑起來。

    “跟我去扒點土豆。”陳思靜的話說得有點艱難,她可能找不出更好的挽留的理由。

    恰好趙守志晃過來,她便有了擺脫這小小尷尬的機會。

    “姐夫,下午我們上你家。”

    陳思靜把“我們”這兩個字咬得特別重,像是在強調。

    趙守志把眼皮上翻,裝模作樣地想了一會,說:“可以可以,歡迎歡迎,不知什麼時候大駕光臨。”

    “我不說了下午嘛,你這人!”陳思靜抹搭了一下眼皮。

    趙守志假笑着,說:“哪一個時段,我好有個準備。”

    “去,滾蛋,不跟你說了。走,祥君。”陳思靜伸出手,像是要拉住李祥君。

    哈哈哈……後面傳來趙守志的笑聲。

    李祥君的喜悅心情無以言傳,以至於陳思靜重重地拍了他一下,說:

    “沒出息!我問你,我四姐生孩子,你們家去沒去下奶?”

    李祥君急急地回答道:“去了,第六天還是第七天去的。能不去嗎?我媽是趙守志的姨,有親戚呢。”

    陳思靜很滿意地點頭,然後前後看了看,便猛地抓住了李祥君的手,用力捏了一下,又迅速地放開。

    李祥君在陳思靜家吃了午飯再休息了一陣後,雙雙出門,向趙守志家走去。

    張淑芬正在把褯子向嬰兒身上包裹,猛擡頭在眼睛的餘光裏瞥見有人閃進來,便仔細地看去,見是李祥君他們,忙叫趙守志道:“喲,祥君來了,兒子快去接。”

    剛放下臉盆的趙守志看也不看,連忙迎出去。到近前,他注視着陳思靜道:“你夫妻二人光臨寒舍,有失遠迎望乞恕罪。”

    這副怪模樣再加上他故意拿捏的語調讓陳思靜爽快地笑起來,之後,她撇嘴道:“跩,都跩溝裏去了。”

    “鴨子尚有三跩,何況我乎?”趙守志繼續笑鬧着。

    進到屋裏,張淑芬便笑着批評道:“你瞅瞅你媽,那天和小旋來說啥也不喫飯,非得上四屯不可。這大熱天走着去的,還挺有章程。”

    李祥君想起那天的情形,接話道:“那天我媽說看我姥姥去,急三火四的,小旋說找王小寶的車,她不讓。小旋可生氣了,倔搭的直撅嘴。”

    大約是張淑芬憑回憶和想象勾畫出了那天的場景,她就咯咯地樂起來,然後說:“是的呢,我也看出來了,小旋直抹搭眼皮。這孩子,心裏想啥多咱也藏不住。”

    陳思靜趴伏在炕上湊近嬰兒,仔細地端詳着了一會說:“長得真白淨還細發,招人稀罕。”

    葉迎冬馬上接過道:“要是稀罕,你也……”

    “我纔不生呢。”陳思靜想也沒想地回答道。

    哈哈哈……葉迎冬笑起來。

    陳思靜意識到自己說走了嘴,便自我掩飾地抓起嬰兒的小手道:“四姐,你看他抓撓呢,小嘴還直咕噥。”

    陳思靜和李祥君在趙守志這逗留了很長時間纔回去。再回去的路上,陳思靜讓李祥君今天就住下,住在她的小屋裏。

    晚上很清爽,看了一陣落日後,李祥君和陳思靜沿着前面的樹林漫步。這裏很少有人來,幽靜安詳的楊樹林浸滿了夏天野花的香味。李祥君緊緊地挽着陳思靜的手,在朦朧的夜色裏疑視陳思靜,說:

    “你真美!”

    陳思靜咯咯地笑道:“第一次聽你這樣說,我美在哪?”

    李祥君努力地想着,說:“哪都美。”

    陳思靜把臉湊近李祥君,小聲問:“喜歡看?”

    李祥君使勁點點頭。這讓陳思靜感動,於是她把雙臂環在李祥君的肩上,微閉着眼睛。李祥君附在陳思靜的耳邊,對她說:

    “你雍容、典雅、媚而不俗、嬌而不豔。”

    陳思靜嗔地說:“聽不懂!”

    李祥君猛地將她抱起來,噢噢地叫着。陳思靜捶打着他,說:

    “可嚇死我了——”

    放下陳思靜之後,李祥君鄭重地把手放在她的臉上,柔柔地撫着:“思靜,你是最美的,我要喜歡你一輩子。等到老了,我還這樣摸你的臉!”

    陳思靜把臉貼在李祥君肩上,脣吻在李祥君柔滑的頸上,忽然有一滴清亮的淚在眼睛裏滾出來。李祥君嚇了一跳,忙捧起她的臉關切地問:

    “怎麼了?”

    陳思靜故意低頭,心裏的笑意涌上來,緋紅了臉。

    李祥君不知道陳思靜有什麼心事,就重又捧起她的臉,看見她亮晶晶的眼睛猶如一汪清泉。

    兩個人相偎着,憧憬着未來,做着日後的打算。

    “等我們結婚了,我們就……”

    陳思靜打斷他的話說:“美得你!”

    李祥君忙改口:“好好好,不結,不結。”

    陳思靜嘟起嘴道:“你敢!”

    當兩個人繾綣於愛河時,所說的話都已毫無意義,兩顆心疊印在一起,語言不過是可有可無的點綴。

    很晚了,他們纔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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