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神傷的張淑芬回到屋裏後呆坐了好久,直到趙庭祿將趙佳昕塞到她懷裏,才慢慢地展露笑容。
“佳昕,大孫女長得真像你老姑。”她親了一下趙佳昕說,“庭祿,你看孩子我收拾收拾屋子,這些天造的片兒片兒的,都沒有下腳的地方。”
張淑芬收拾着,一樣一樣的把該洗的衣物放到一起。
“梅芳的襯衣落下了。這個頭午穿在身上的東西咋能落下呢?”張淑芬責道。
將近中午的時候趙守業回來了。張淑芬嗔怪道:“不是讓你送她到哈爾濱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趙守業稍感委屈地說:“梅芳不讓啊,她說她也老大不小了,能找到機場。”
張淑芬聽過不再說什麼,只是長長地吸了一口氣。
趙守業在屋裏轉了幾圈,逗逗趙佳昕和趙雲兵後就出去了。張淑芬推開門,衝着他的背影喊:“早點回來,別太黑!癩蛤蟆沒毛——隨根兒。”
趙庭祿不滿地瞪了她一眼道:“別那麼說,我早就戒了。”
趙守業去了麻將場。
一年前,趙守業看會麻將後就玩笑一樣的和幾個小孩子打麻將喝涼水,直到臘月二十六那天才正式下場,動輸贏。當然他的賭注不大,一毛打底有“坎”兩毛。他只適合打着一毛錢的小麻將,五一二的太大他打不來,他還不精通,如果真打了也只能是白送錢。王亞娟給他的一百塊錢做底兒,並直言輸贏只在這一百,隨你便折騰,如果一百輸得一干二靜,不要再來討要。趙守業怎能再來討要,他偷偷攢下的幾個小錢兒是夠他揮霍了。
“趙守業,告訴你啊,過十五就立馬剎車,別到時給臉不要臉,大屁股一拍又接着玩兒,掀了桌子可別怪我不給面子。”
趙守業要玩起來就鑽頭不顧腚不計輸贏,不管黑天白天,所以晚飯過後他纔回來。張淑芬罵他道:“沒個叉臉,說讓早點回來就不早點回來。快塞,塞完好有勁兒搬磚頭。”
趙守業卡巴着眼睛不作聲,過一會兒自己就着炕沿吭吭地喫飯,也沒放桌子。
“媽,守業也玩不了幾天了,就讓他玩兒去吧。”王亞娟替趙守業解着圍。
趙守業那個感動啊,眼淚差點掉下來。不知道王亞娟沒有猜透婆婆的心理還是她揣着明白裝糊塗,或者真是心疼趙守業。她說完那句話後,自己倒有點小小的感動,彷彿平日裏對趙守業太刻薄。
於是趙守業抓緊時間打麻將。
趙守志沒有打麻將,不是不會,而是戒了。趙守志對於打麻將這項娛樂活動雖談不上精通,但他能大體記住每個人出手的牌張,並作出相應的判斷,因此他失誤的時候很少。趙守志戒掉麻將的原因是,葉迎冬怪他回家晚了,飯做不得,炕也燒不得,因爲那時趙雲兵還小,放不開手。那天趙守志對不斷指責他的葉迎冬打了一拳,就這一拳捅了馬蜂窩,惹得葉迎冬大呼小叫哭天搶地。趙雲兵見母親哭,他也跟着哭,一時間小小的兩間房裏瀰漫起一片悲情。趙守志本來心虛,這下就更慌了手腳,就蔫蔫地燒炕煮掛麪,然後放桌子挑了一碗麪條遞到葉迎冬面前。晚上時,趙守志極盡所能討好葉迎冬,最終使她轉換了顏面笑出聲來。自此以後,趙守志沒有再和他的同事們打過麻將。葉迎冬曾經半是檢討半是玩笑地問過他,是不是她太苛刻了,有點不近人情。
“不是,一來是的確不應該把你一個人扔在家裏,二來也是不願意把時間耗費在那上面。”
現在還沒過正月十五,恰是娛樂的時段,趙守志卻將麻將這最好的娛樂戒了,便讓葉迎冬由衷地佩服。
“你不會哪天把我也戒了吧?我覺得你要戒我一定會成功,你太有自制力了。”葉迎冬說。
“不會,在可以預見的將來,我都不會戒掉你。至於更遙遠的將來,我不知道。”趙守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