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看我大兒子就是局長的料,別說局長了,市長都不在話下。”
趙守志陪母親一起笑,母親是高興而笑,他是看母親笑而笑。
趙守志在正月十四的下午晚飯後和葉迎冬回家前告訴張淑芬他們明天不來了,因爲沒有假。這讓張淑芬有點失望,不免在臉上流露出來,就讓趙守志心裏一酸。他說:
“媽,我們下個禮拜還來呢。”
“那不一樣的,正月十五和禮拜天能一樣嗎?”張淑芬回答說。
兒子走後,張淑芬懷抱着趙佳昕,坐在炕沿上想了一會兒,再站起來,在地上走着圈子。
趙守業嘰哩咣啷地撞出門後,張淑芬喊道:“就這麼鑽頭不顧腚的玩兒,你大哥要不走得憋死,是不?我可告訴你啊,明天最後一天,打十六起你給我剎車。”
趙守業嘟囔道:“知道了!這傢什,過十六也沒啥事兒,多玩一天都不讓。”
“啥叫沒啥事?要蓋房子,不着不備地不得忙乎,現上轎現扎耳朵眼?就算是沒事也不許你玩兒,沒事放仰巴登挺屍。”張淑芬一疊聲地說着。
趙守業瞪大眼睛道:“這大過年的說啥挺屍!不跟你掰扯了,走了。”
趙守業快步走出去了,張淑芬衝他的背影一笑。
趙守業搶時間爭速度地玩過了正月十五,在正月十六早上九點多又出去了。不過這次他沒有說打麻將,只說找李得才。他的臉上沒有急匆匆的神色,亦不顯得鬼鬼祟祟,自自然然的像平日裏出門辦事一樣,所以張淑芬沒有懷疑。但到下午到二點多依然不見他的人影,張淑芬就狐疑地說:
王亞娟聞聲趕過來,笑容滿面地看婆婆。
“趙庭祿,你看孩子,把家看住了,別屁股大丟心了似的稀里馬虎。”
在走出門時,張淑芬順便拽過一根玉米秸稈拿在手裏,氣勢洶洶地走在前面。
“他淨在哪兒玩兒啊?”張淑芬問。
“聽他說在老張家。”王亞娟答。
在老張家的門前,張淑芬站住了,說:“亞娟你進去,我在這兒給你坐陣,他要嗚嗷喊叫,我進去就抽他。”
王亞娟咧嘴笑着,眼睛眯成一條縫。她尋思了一會兒,擡腿向院裏走去。
趙守業手裏正拿着幺雞帶打不打的,旁邊那鬍子拉碴的中年人道:“不胡這玩意兒,邊夾胡胡。哎呀,你媳婦進院了。”
趙守業一哆嗦,手中的幺雞一下子撇到桌面上。打牌的另三個人和周邊看熱鬧的都笑起來。
“二掌包的,你媳婦來掀桌子了,快藏起來吧。”
衆人的笑聲剛落,王亞娟進屋來打了招呼後,坐在趙守業身邊的炕沿上。
“喲,還有幾把?”王亞娟問。
鬍子拉碴答道:“快了,還有兩把就到圈了。亞娟,那個、看大哥的面子讓我們打完。”
王亞娟並不躲閃話題,索性說開:“大哥,你這麼說我就不掖着藏着了。是我媽讓我來找他的,我媽說讓他打到十五,隨便玩兒,就是累吐血住院都不管。今天十六了,過界了,但我不選掀桌子。明天就不行了,到時候麻將整得稀里嘩啦,可別怪我不講情面。接着打,打二萬唄,七不挨八不靠的。”
趙守業現在有點六神無主,他聽着王亞娟的指揮胡亂地出着牌。其實王亞娟也不精通,她完全是在做樣子。
十幾分鍾後,趙守業像被押的俘虜似的從屋子裏走了出來,後面是一陣開懷的笑聲。
張淑芬問:“咋纔出來?”
王亞娟回答:“還差兩把到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