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榆樹下 >第六一八章 問題解決了
    中午時,陳思靜回來就問李祥君找沒找過周老民子。李祥君回答說他開會去了,中午可能不會回來吧。陳思靜並未說什麼,只是輕描淡寫地提醒李祥君,這事不能就這麼稀裏糊塗地過去。既然是不能稀里糊,那該怎麼辦?李祥君請示陳思靜。陳思靜說當然是找。李祥君覺得心裏好苦,沒有辦法,有陳思靜督促他,他沒有逃避的可能。在二點多時,他又到周老民子家裏,但周老民子不在,書記妻子說恐怕得明天才能看到他人影呢。

    因爲自己去找過周老民了,李祥君不怕陳思靜問起。喫完飯時,陳思靜望着鬱鬱寡歡的李祥君開導道:

    “祥君,咱們家地的事肯定是周德生說的,衝這個他別想把那塊種消停了。再說他憑什麼串到咱們下邊去?你是男的,你得出頭,我一個女的老是趕在前面打頭陣跟穆桂英似的,是不是不好?”

    李祥君點點頭,他此刻只會點頭,好像點頭纔是最誠懇最信服的表示。

    “那,用不用我陪你去找周老民子?”陳思靜問。

    “不用,我又不是找不着他家。”

    李祥君面無表情。他心裏卻有種異樣的滋味。

    這天晚上的情形讓李祥君稍感寬慰。

    李祥君去周老民子家裏時,見他正盤腿坐在炕上,面前是茶杯和暖瓶,他的女兒周靜趴在炕上寫作業。周老民子很熱情地招呼李祥君坐,又吩咐妻子再拿一隻杯子來,爲李祥君倒了茶水。周老民子未等李祥君開口說,自己先講開了:

    “祥君,是來看地的事吧?今天白天開會,沒空。我尋思了,這事也好解決。咋辦呢?當初咱們不是抓鬮了按號分地嗎,這樣也有個順序,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是不是?那今天,不管怎麼說,趙文學也得按順序向下串。噯,大家一齊向下串,你不能跳格。對不對?”

    李祥君點頭,表示同意他的觀點。

    “跳格過去,那人家當然有意見了。那樣的話,還要號幹什麼,就亂分唄。可話又說回來了,祥君,德生吧,茬子都打完了,又壓了磙子,你看今年是不是先這麼種着?”周老民子的手在半空中揚了揚,輕輕地落到了炕面上,“我說的是今年,來年,來年再串過來。你回去跟你媳婦覈計覈計,我看陳老師會同意的。”

    李祥君心裏想這是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至於陳思靜是否會同意,他無法斷定,也許會的。

    又聊了一會兒後,李祥君告辭出來。當李祥君把所經歷的一切都說給陳思靜後,陳思靜沒有再說出更有意義的主張,只是不鹹不淡地說:

    “那也得找周德生。”

    陳思靜還未去找周德生,他第二天早晨就來了。此時,李祥君正在外面歸置一堆破爛的東西。陳思靜出來神祕兮兮地衝李祥君眨眼睛道:

    “來啦!”

    李祥君不解地問道:“什麼來啦?”

    陳思靜悄聲地說:“周德生。”

    李祥君沒有感到絲毫的奇怪,這原也是在情理之中。周德生一定要來的,這不在於他是否感到理虧或者想退讓一步以求得平靜,也不在於其人是否懦弱沒有勇氣面對與人的糾纏,而是因爲周老民子。周老民子說服了他,讓他來休止彼此的爭執,畢竟再繼續下去對誰都不好,勞心傷神。

    陳思靜讓李祥君先面對周老德生,自己在外面有意逗留一會兒,她要想清楚自己該如何說話才更得體更加得體。她隱約地覺得周德生不是來吵架的,不是來興師問罪的,雖然他的臉上沒有謙和的微笑,眼睛裏沒誠懇的求實的目光。她聽見周德生甕聲甕氣的聲音有些許的不滿意和無奈:

    “祥君,昨晚上吧,我尋思了,你說咱們兩家本來不錯是不?可因爲這地鬧得不和睦,不值呀!周書記也勸我了,說別那麼死教條,我覺得也是。這不,今天早上我就來了。也沒有別的意思,咱倆嘮扯勞扯。不過,話先說在前頭,那塊地吧,今年我先種着,過年我再串換了。我就尋思,咱們在這件事上計較犯不上啊!是不,祥君?”

    李祥君聽他說完,馬上答道:“哪不是呢,就因爲那點破地,不產金子不產銀子的,鬧了這兩三天,不得安生,真的犯不上。其實,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了,你也不在乎上一號下一號的。聽你的,今年就這麼種着,來年再說。”

    周德生忙接過道:“不是再說,肯定串過來,不串的話,燈滅我就滅。”

    他信誓旦旦的樣子讓李祥君面色親切起來:“有你這麼一說,我高興,就是不串我也不說啥。怎麼種還不是種?”

    這時陳思靜笑着進來,對周德生說:“這兩天咱們吵呀吵的,有些話可能說得過火了,你還得擔待。”

    周德生回道:“哪的話,沒什麼過火的。再說你說啥我也忘了。”

    曾經因爲地鬧得不到可開交的兩個人終於又和和氣氣地坐到了一起,沒有了爭吵,沒有了計較,不再側目以視。周德生忽然問陳思靜道:

    “咋老長時間沒見你爸來了?”

    陳思靜對周德生的話多少有些詫異,自己的父親和他並沒有什麼關係,他怎麼突然想起來呢?趙文學呵呵地笑起來,對正要回答他話的陳思靜說:

    “我們家裏的和你爸打小就熟。”

    陳思靜現在倒真的疑惑起來,他不知道緣何故周德生要這樣說。見陳思靜疑惑,他解釋說他的媳婦是東邊老馬家窩棚的,那塊姓馬的一大片。陳思靜若有所思,她有點明白了。

    周德生所說的陳思靜大體上還是瞭解的。在陳啓堂小的時候,常在老馬家窩棚住着,因爲那裏是他姥姥家。陳啓堂的親舅舅計有五個,另外有很多叔伯舅舅叔伯姑姑。周德生的妻子是陳啓堂的一個叔伯舅舅的女兒,照此輩份排下去,周德生應該是陳思靜的姑父呢。於是,陳思靜笑容滿面地招呼道:

    “喲,那我得叫你姑父呢。”

    周德生道:“早上,我們家裏的就跟我說起過這事,說你爸小時候常去她們家裏。可是,打你爸工作以後就不來往了。這事吧,也說不好。要再找你爸嘮小時候的事吧,就好像高攀似的。”

    周德生說話辭不達意,但李祥君和陳思靜聽得很明白。

    “哪呀,姑父,我爸也常唸叨小時候的事,也常念着那些舅舅,要不我咋知道?”

    這一番話使周德生和陳思靜之間的距離拉近了許多。周德生前後張望了幾下,說:

    “今天挺高興的,哈,過去的一單兒就揭過去了。打今兒個開始,咱們就是親戚啦。是不是祥君思靜?不早啦,你們還沒喫飯,我該回去了。”

    李祥君按住正欲起身的周德生道:“姑父,您坐着。今天呢,咱們倆喝兩盅,趕到一塊挺不容易的,您要是走了,可是瞧不起我!”

    周德生做了一番推辭,但終究謝不掉李祥君的誠意。

    早晨陳思靜買了幾塊豆腐和土豆燉在了一起,現在盛出來還散發着豆子的陣陣香氣。陳思靜又到趙庭祿那裏稱了半斤五香花生,買了一瓶五香魚罐頭回來,再用燃氣竈炒了一個雞蛋,於是四個菜就擺到了桌子上。陳思靜做事麻利,不磨蹭,看得周德生一個勁地說:

    “思靜幹啥真利索。瞅瞅,用得了這麼麻煩嗎?”

    這一早餐喫得愉快,大約也是心情激動,周德生竟掉了淚水。這就讓李祥君手足無措,只好用笨拙的語言勸慰。

    陳思靜沒有等他們喝完就上班了。她不知道他們後來的又說了些什麼,但她知道李祥君講話是有分寸的,絕不會胡言亂語。

    之後的第四天,二隊留的那點機動地果然被幾家強行割了茬子,爲首的是周老民子的親外甥。趙庭祿的話不幸而言中。接着是四隊三隊一隊,所謂的機動地都機動到個人手上,他們是謝同起謝同立王老五等若干大爺和二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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