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榆樹下 >第七一一章 什麼東西
    處暑不出頭,割了喂老牛。處暑一過,天氣就不再酷熱難當,秋涼與秋燥在不經意間襲上來,點染了玉米的葉片。

    王德品回來了,他想家,周靜也有意讓他回來多住幾日,公婆二十六號過生日,必須去,而且要隆重熱烈大張旗鼓。她自有考量,因爲,她發現例假沒有如期而至,已經過了八九天了。她雖未有生育的經驗,但大體明白例假不來意味着什麼。

    王德品在家裏在他母親家裏在周老民子家裏盤桓了四五天後,又去上工了。走之前,他又特意叮囑好好經管那個銀行卡,不要遺失了,也叮囑她牢記密碼,說沒密碼取不了錢。密碼當然忘不了,是自己的生日,他不過是用這種方式和自己說話。

    王德品走的那天,周靜有一點失落,有一點愧疚,有一點不安,有一點迷亂後的惶惶然。她在王德品走後,給李曉輝發QQ消息說:

    他走了!

    李曉輝收到消息時是中午的十一點多兒,李傳福他們正欲上車回家。

    李曉輝回望了一下鎖好的門後,一邊走一邊看着手機屏幕。王德品走了!他的心撲通通地跳起來,眼前又映現出那一個個富有色彩與味道的畫面。忽然,他想起那個靜心的網友,怎的她突然就消失了?自從和周靜開始一度春風的那一日起,靜心便無影無蹤了。靜心?不會就是周靜吧?應該是,周靜的腹股溝那兒有一枚小肉球兒,靜心的腹股溝上好像也有個小肉球兒。帶着這樣的疑問,他撥通了周靜的手機。

    “你幹啥呢?”他問。

    周靜答:“剛把蔥地裏草薅完,正躺着呢。”

    李曉輝馬上在眼前浮現出她仰面向上的形象,不禁嚥了一口唾沫:“想、你!”

    周靜喫喫一笑,很甜膩地說:“想就來吧。”

    李曉輝放慢腳步,依靠在大門垛子上,說:“嗯,我找空去。我想起個人來,我有個網友,叫靜心,是不是你?”

    周靜在電話裏矢口否認,並且警告他以後不要再和任何網友聯繫,若不然就……

    李曉輝明白她的意思,馬上做了保證,還說以後也不和馬春榮那樣了。手機裏傳來哈哈的一陣笑後,關掉了。李曉輝舉着手機傻甜傻甜地笑,而後,大步走去。

    在大榆樹南十字街口,李曉輝站住了,對和另外幾個扯閒篇兒都李得才說:“四叔。”

    李得才應了一聲後,問:“下班了?”

    因爲有李得纔在這裏,李曉輝才停下。他向前一步,對李得才也是對大家說:

    “下班了。”

    “老師就是自在,一禮拜上五天班,還不是全天的。”一個瘦高個道。

    李得才白了他一眼,說道:“自在你幹去呀,你不是不行嗎,跟我似的,斗大字不識一升。”

    很明顯,做叔叔的在向着侄子。李曉輝只是笑笑,沒想參與其中,但裏面的一個叫老豆包的老頭問:“並校了學生上學咋整?”

    李曉輝半是認真地回答:“車接車送,不能讓學生騎車更不能讓走着去。”

    “那喫飯呢?”老豆包又問。

    李曉輝想了一下答道:“學校有食堂。”

    “那錢咋花?”老豆包問。

    李曉輝玩笑的意味濃起來,說:“國家包了。”

    剛纔說話的瘦高個撇嘴道:“國家包?包個屁老丫子吧,都得自己花錢,是不,輝?”

    李曉輝笑而不答。

    那老豆包有些微的不滿,晃了一晃道:“這孩子,淨逗你老爺。”

    一個胖搭的四十幾歲的男的眨巴眼睛問:“那並校了,老師不多嗎?咋整?”

    李曉輝想說多了就考試,夠分數的上不夠的下,但看看他們都年長於自己更重要的是輩分還都高,就微笑了,不回答。李得才頗爲內行地說:

    “多也不能刷去,能教啥教啥唄,都是國家正式老師,拿哪個是?”

    大概是有李曉輝在,他們不便於議論學校的事,就開始判別紅頭鬼王有慶離婚的是與非。李曉輝不太熟悉紅頭鬼王有慶,就不想聽下去,偏在這個時候,劉二軍從趙守業的小賣店裏鑽了出來,看見李曉輝便喊但道:

    “呦,這不李老師嗎?正好有事跟你商量。”

    劉二軍,這個去了掐的沒打的沒有大鵝沉的傢伙,居然在七八年前搞起了婚外戀,據說被他親暱地稱爲小豬豬兒的女孩還是個大學生。那大學生是張老逗媳婦的外女,模樣一般,個頭不高,臉色微黑。鬼才知道他是說了多少甜言蜜語用了多少手段花了多少銀子把她弄到手的,就知道他和她在那一段時間裏每日出雙入對形影相隨如膠似漆。做父親的劉四壞不去責備兒子放浪形骸卻常常沾沾自喜,偶也罵兒子拈花惹草外拉一室,但那語氣倒透出自傲自豪,彷彿二兒子幹了一件了不起的事,能耐大了去了。後來那女大學生與劉二軍分手了,因爲劉二軍只動嘴兒不動實際的。

    現在,劉二軍嘻嘻哈哈地對李曉輝說:

    “曉輝,剛纔我跟我二舅說了,想叫我兒子蹲班,那傢什太不行了,前五名,倒着數。”

    劉二軍叫趙守業爲二舅時,估計他自己都相信他們是親的舅舅與外甥的關係。

    李曉輝呵呵一笑,未置可否,說:“你找校長吧,我這小妖作不了大孽。”

    “那不就你一句話的事嗎,還找啥校長?”劉二軍說話時,不大的眼睛一眯縫,“哪麼大個事呀。”

    李曉輝有點不高興,解釋道:“哪個年級都有要求蹲班的,不光是你一個。得,我不跟你說這事,好像我不願意接收似的。明天李傳福來,你和他說。”

    “妥了,我誰也不找,我找我大舅去。蹲個班還這麼滯難!”劉二軍半笑不笑地說。

    看起來好像是一句玩笑話,但細品味總感覺不對勁。所以,李曉輝心裏暗罵他,但嘴上卻說:

    “我大叔那肯定管着我,不但管着我還管着校長,他說話我聽。”

    劉二軍知道趙守志與李曉輝的關係親近,便收回話道:“我就是說說,找啥找。耶,李四先生在這呢,沒出去幹活啊?”

    李曉輝不想再待在這,就向李得才說:“四叔,我回家了。”

    他轉身離去時心裏暗想:“什麼東西,還知道拿大帽子扣人,真把自己當親外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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