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峯努力的睜開眼睛想讓自己看到四周，但他發現，他做不到。
“吾乃避塵”
陡然，一道橫掃了他整個意識的古怪波動如同平靜水母的波浪一般，盪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避塵你是誰我，這裏又是哪裏”
然而，那個突然響起的聲音卻並沒有再次說話。
“你怎麼不說話了快回答我啊”
秦小峯的意識感覺有些暈乎乎的，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樣飄忽。
這是他的意識正在向着肖夏的主意識靠近，並逐漸被肖夏同化。
如果肖夏選擇了接受，那麼他就等於是吸收了一個活生生的人，而讓自己的進化進度條稍稍移動那麼幾億分之一。
“汝，欲意萬界真相，吾給你便是。”
秦小峯怔住了，他的意識這個時候似乎開始回覆了一些，就像是醉酒後吹了吹冷風，一個哆嗦後清醒了不少。
“我，世界的真相”
他喃喃自語，然而肖夏並沒有等他的選擇，因爲，從一開始，這就只是自己的選擇題。
“正在解開限制，釋放病毒本能，開始”
隨着肖夏的指令下達，秦小峯體內的病毒分身在這一瞬間似乎都停滯了一下。
它們從一開始的悠哉悠哉狀態突然怔住了，如果擬人化的話，那就是一羣在公園裏遊蕩的旅客們突然集體的扭頭，眼睛齊齊散發紅光，它們，失控了。
外界，處於病房的秦小峯牀旁的時刻監測着生命體徵的機器突然閃爍着急促的光芒，並且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報警聲。
這頓時引起醫生的注意。
外界正在通過其他醫療手段對他進行救治，而最重要的是，緊急補液爲他補充了正在迅速流逝的營養。
他的體內，
病毒分身越來越發暴躁，它們已經開始放棄原本肖夏爲它們劃分好的既定工作範圍，開始了瘋狂的暴兵增殖。
它們不在去保護普通的細胞，反而變本加厲的去掠奪它們的營養。
肖夏皺了皺眉頭。
“果然還是不行麼。”
他十分緊張的關注着對方的生命體徵，只要情況不對，他就立馬重新接管所有的病毒分身。
雖然這可能會讓他自己同樣被暴躁的病毒分身的本性所影響到。
但至少他還有機會“救”下這個人。
只是，最後能夠活下來的他，究竟是原來的他，還是徹底變成了肖夏的另一個殘缺人格。
一切未知，而肖夏也不願意去想。
“我，好痛”
秦小峯只感覺自己全身上下有如千刀萬剮，那種彷彿被凌遲一般的痛苦震顫着他的意識。
這是一種無法忽視掉的痛，他做不到通過轉移注意力而爲自己減輕痛苦。
“若想見得真，須歷經脫胎換骨子痛，吾之傳承者，不要讓吾失望”
迷迷糊糊之中，他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但他已經做不到再去探究了。
“吾乃避塵，屬位，諦聽，準汝歸位”
“諦聽”
秦小峯心神恍惚，他似乎見到了一羣又一羣的瘋狂紅色力量原點正在自己身體內暴走，而他，下意識的想要去掌控住它們。
“那是，給我的”
他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他心中突然涌出龐大的求生慾望，以及，對這個世界深深的探索慾望。
他纔開啓世界真相的一角，怎麼能甘心就這樣倒下
“給，我，停，下”
他似乎在怒吼着，他想要控制住那些遊離在身體內部所有的紅色亮點，他的意識在告訴他，那些是多麼的充滿誘惑力。
那是屬於生物對於生的本能，以及，對於進化的追求。
進化，向來都是爲了適應環境，亦或是出於基因的選擇而表現在外的一種特殊表達。
但在這裏，基因深處之中最原始的本能被激發出來了。
那是一種，自古以來就存在的慾望。
人類沒有翅膀，但基因中也向往着天空。
於是，人們利用智慧，發展出科技，點亮了飛天的技能。
而現在，那些紅色亮點，對於他的基因來說，是其誕生以來慾望最強烈的本能。
那是進化
那是，肖夏選擇放棄的進化機會，肖夏放棄了，於是，成全了他。
“”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
外界之中，秦小峯的身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老化。
這一幕幾乎嚇呆了在場的所有醫生護士。
然而，他的心跳始終存在，生命體徵雖然在死亡邊緣一直蹦迪，但是，他依舊還活着。
而各種補液正在不要錢一樣的在不會衝爆他的血管極限的情況下不斷是輸入他的體內。
並且逐漸包裹住他的全身。
“一定要成功，我不想“喫人””
肖夏緊張的利用他的力量維持着對方的生命。
對於他來說，有人因爲自己而死，他會難過，但不會太過於自責得要自己償命什麼的。
畢竟他對自己的生命也十分的看重。
但他接受不了爲了自己的進化而且吞噬他人的意識。
這不僅僅是殺人了。
這是不當人了。
先不提那麼多的意識混淆下，他是否還能保持着絕對的自我，而不是被稀釋同化掉。
就只是爲了一己之利，而失去做人的底線，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而最關鍵的是。
這與他爲自己設定的思想鋼印起了衝突。
病毒難道就真的有那麼容易壓制住本能的嗎
當初他的意識都是在他死亡好幾天後才從一顆病毒身上甦醒的。
那個時候，只是一顆病毒，他的意識本能可能花了不知道多長的時間纔將其本能壓制住，從而讓肖夏成功甦醒過來。
而那個時候，身爲人類的本能，在他的意識中植入了一個思想鋼印，這個是保護住他，也是壓制住病毒分身本能的直接作用力。
但也讓他對於“當”一個人而有了極端的執念。
所以他回到世界之後，選擇當一個普通人，其歸根結底的原因也出於這個。
這個思想鋼印如果說的好聽一點，那就是，他作爲一個人的原則。
然而現在眼前這個人所面臨的困難，同樣不小。
他的意識忽略掉了提取的這一步，一開始這需要納米機械蟲，也就是鑰匙來將人類的意識第一步提取出來，然後轉移至網絡世界之中。
然而現在因爲他與肖夏的意識開始建立起一點點的聯繫了。
於是肖夏直接跳過了這一步。
而接下來，就是讓失控的病毒分身安靜下來，讓這個人重新掌控住自己的身體。
那麼病毒分身就可以在脫離肖夏的限制下，依舊保留對本能的限制。
如果說以前是肖夏去限制病毒分身的話，那麼現在，就是要告訴病毒分身：
“你已經長大了，是一個成熟的病毒了，要學會自己去上班賺錢養家餬口，而不是直接上街去搶。”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與一開始的溫牀就是一個道理。
但是溫牀是非常溫和的去一步一步的教病毒分身學會自立。
而現在，肖夏正在做的就是，叫一個外人來拿着鞭子狠狠的教訓它們，讓它們經歷過社會的毒打後學會自立。
一個是用“愛”感化，另一個則是，小皮鞭伺候。
但病毒分身本身可比熊孩子狠多了，用小皮鞭伺候反而是最麻煩的。
“應該可以吧，只能再堅持一分鐘了，不然他的肉體就要徹底崩潰了。”
肖夏目前一直在關注着這裏的情況，反而忽略了外界。
此時因爲突然出現的非凡力量白玉犀牛，徹底引爆了人們的爭論。
人們都只覺得一陣荒唐。
這簡直就是將他們的世界觀狠狠的踩在地上摩擦。
而官方也沒什麼闢謠，反而是放出，那是一個機械裝置的消息，更是說那是正在研究的超聲波集束武器。
而這次是本着人民安全爲中心才緊急的將其調來。
緊接着，還放出了不少的設計圖紙，雖然大部分都是一句話概括，但有過研究及相關知識的人們突然發現，這貌似照着圖紙上好像真的可以造出這麼一隻犀牛。
而且，對比流放出來的視頻，可以發現那隻犀牛身上細看的話真的有着許多的人造痕跡。
或許除了當場經歷過的人，就沒有人真的會相信世界上會真的有那麼一隻異獸吧
然而這次，雖然除了大部分人相信了之外，但還是有了一小部分的人們對這個世界的真實性再一次發出了質疑。
“難道大家都是如同黑客帝國之中被關押起來的人類一樣大家都是活在一個虛假的世界”
只是，一片言論中，真相，被掩蓋到了最底下了。
而這場事件，似乎只是成爲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議論與質疑。
只是，越來越多的，如同吳潮明與秦小峯這種想要探尋世界真相的人們，聚集了起來。
他們，發現了一個言論可以不被限流與禁止的地方。
那就是，意識網絡中。
這裏，本質上不由世界上任何一個組織所操控，而肖夏自己，是懶得去管，因此，越來越多的人們，似乎繞開了現實中的封鎖，在“夢”中匯聚到一起，只爲探尋世界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