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晨持續的暴雨之後,一直到早晨,整座城市都陷入一種極爲靜謐且陰森的氣氛當中,尤其是在某棟豪華別墅內,這樣的氣氛,更是濃郁到極致。
臨江別墅,價值每平方米一百萬,光是一棟最小的戶型,就需要整整五千萬。
四周柳樹垂落,濺在湖泊水面上,隨着不斷從天空滴落的雨滴,散出道道波紋,形成一片極爲優美的雨畫。
想來,對於江南水鄉的文人墨客來說,這番場景必然爲他們所喜歡。
但——在此刻,再優美,再讓人欣賞的美景,都不過是一場雲煙,眨眼間消散。
且……配上那門內堂前的一張張冷漠面孔,極其突兀。
別墅內,上官謙跪在地上,挺直腰背,臉上通紅的血手印,足以表明在剛剛不久前,他被人抽了好幾個巴掌。
能讓堂堂四大家族之一上官家的太子,年輕一輩中,遙遙領先大部分人的出過世的天才心甘情願跪在地上,挨一頓打還半點聲都不敢吭的人,只有兩個人。
上官家的家主以及老太爺。
他的父親,和爺爺。
而現在,他們就在這裏。
“知道自己錯了嗎?”
面前,一名華髮滿頭,目光冷峻,手裏拄着柺杖,身上渾然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的老人,沉聲開口道。
“知道,爺爺。”
老人乃上官家的老太爺,年歲七十,名爲上官閥。
昨天屠龍會所內部發生的事情一傳到京都,這位本該安享晚年的老人,直接拒絕了身邊所有醫護人員的建議,連夜乘坐飛機,趕到天城。
隨之而來,只有一個人,上官謙的父親,上官周。
“什麼錯?”
上官周附和着,厲聲問道。
“我……我不該和於楓正面起衝突,更不該放任會所內部的人員對其動手,害其罪深,連累到自身。”
上官謙沉思片刻,五指攥緊,臉色鐵青地回答道。
“早就跟你說過,什麼屠龍會所,什麼用來擴大關係圈的落網,都是格局低的人才需要去玩弄的東西。”
上官閥教育道,語氣夾雜着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眉頭皺緊,頓了頓,繼續說道:“人,只有缺什麼,纔會去做什麼,你生在上官家,你什麼都不缺,不缺什麼權勢,也不缺什麼關係,可你非得弄出個什麼屠龍會所來,搞得現在被人所害,身處被動之勢?”
“這就是出過世的天才,做出來的事情?
曾經那位季家大子,可遠遠不是這麼幹的。”
“你對得起你身上的榮譽和他人給予你的評價嗎?”
“啊?”
“咳咳……”說着說着,上官閥劇烈咳嗽起來,那慘白的臉龐上,長滿老年斑。
“對不起,爺爺,我錯了。”
上官謙不敢反駁,同時,他也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因爲陳容乃是屠龍會所三十名會員之一的緣故,又因爲他所死亡的地點,在屠龍會所內部,結合前天天城市所發生的事情,所有目光,幾乎都投在了屠龍會所身上。
除此之外,屠龍會所,更是被不少別有用心之人打上了惡勢力之首的標籤,讓上官謙,乃至是上官家,都處於極爲被動的形勢。
“東六域之首的孟家,本該是我上官家分割京都外天下的重要助力,可你是怎麼做的,在孟家遭遇危難之時,一點力也不出,等到事後才反應過來,你幹嘛去了?”
“成日裏享受女……色,腦子生鏽了是嗎?
你後面呢,還記得自己後面怎麼做的嗎?
一步,一步,一步,讓自己深陷泥潭,不斷處於被動狀況,如果不是你頭頂着上官家的頭銜,你早就入獄了明白嗎?”
“讓你來天城,是讓你自我反思,你卻又給我弄出這麼一個幺蛾子,你打算怎麼辦?”
最後一句,表明目的。
來天城,可不單單是教訓上官謙這麼簡單。
如今事情已然發生,屠龍會所成爲燙手的山芋,損失必不可免,但及時止損,方纔是最重要的。
上官謙低下頭,嘴角有些顫抖,猶豫不決的目光裏,閃爍着悲憤與不甘。
解決辦法,已經在他內心產生。
可他不願意。
不忍心。
“說啊!”
上官閥擡起柺杖,狠狠砸在地面上。
聲音之洪亮,震耳欲聾。
上官謙擡起頭,平視着爺爺的目光:“即刻解散屠龍會所,撇清干係,宣告天城市,陳家之事,與我無關。”
此話一出,壓抑的氣息,終於得到解脫。
上官閥沉默着。
而作爲上官謙的父親,上官周也能深切地感受到兒子的痛苦。
可惜……他什麼也做不了。
隨後,幾分鐘後,一句話,誰也沒說。
下一秒,上官閥,緩緩道:“還愣着幹嘛?”
“去辦吧!”
“解散你的會所,給我老實一段時間。”
“給你透個消息,季家那老東西,時日不久了,熬過這段時間,屬於四大家族的時代,馬上就來了,論熬歲月,我們上官家,熬得起。”
“是,爺爺。”
…………“什麼?
解散會所?”
天城林家狀元外,兩扇紅門前,龍輝將電話放在耳邊,聽到上官謙的親自轉告後,瞪大眼睛,五指,死死攥着手機,面目猙獰起來。
“老大,您不再考慮考慮,這可是咱們的心血,不能因爲於楓和陳容那兩個廢物,就毀了咱們的事業,老大……”不等龍輝把話說完,另一端,傳來上官謙最後一句:“不用勸了,我意已決,記住,我們和於楓之間的事,沒完,最近一段時間,你最好忍一忍,尤其是遇到於楓。”
“啪!”
說完,電話掛斷,留下龍輝,手裏提着給林家長輩的禮物,站在原地。
“於楓!”
他狠聲,念着這個名字:“老子跟你沒完。”
沒完?
成全你。
就在他話音剛落時,一輛出租車,載着於楓與林允南兩人,來到林家大門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