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新源的確不擅長說謊，便囁嚅道：“老闆，當初爲了快點結案，我們就找了幾個證人。”
楊飛語氣一沉：“就是那幾個鄰居？”
“是的。”
“你們收買了他們？”
“也不能說是收買。我們這麼做，也是爲了讓案子快點了結。其實吧，大家都知道，她脫髮，跟用了什麼洗髮水完全沒有關係！她的脫髮，是化療引起的，連醫生也證明了。”
“你別扯別的。我只問你，鄰居的證詞，真的還是假的？”
“這也不能說是做假啊，就是爲了讓案子快點了結。而且，鄰居說的還是實情。她家都那麼窮了，怎麼可能用得起美絲這麼高檔的洗髮水呢？”
楊飛道：“這麼說來，這份證詞，可信度真的值得懷疑？”
魏新源尷尬的笑了笑：“老闆，這也不能怪他們，當時高益爲了搞垮我們，在全國買通了那麼多人誣告我們，我們要是不使用一點非常手段，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楊飛道：“你說的也是實情，我也不想追究誰的責任。可是，我現在需要知道，程蝶有沒有說謊！她家裏是不是真的用過我們的洗髮水？”
魏新源道：“這個，我也說不準。”
楊飛道：“程蝶還是個孩子，要說她說謊，我是不太相信的。所以我斷定，這裏面一定有什麼地方是不對的。”
魏新源道：“當時這個案子，鬧得有點大，我們只想儘快結案，消除影響。”
楊飛道：“那麼，她真的是被高益收買了嗎？這一點，是不是真的？”
魏新源道：“是的。”
楊飛道：“她告我們，是在高益收買之前，還是收買之後？”
魏新源道：“這？這我就不知道了。這有區別嗎？”
楊飛道：“當然有區別！而且區別大了！如果是高益收買她之前，她就已經告訴我們了，那她就是因爲用了洗髮水，脫髮嚴重，所以才告的。高益看到她的案子被網絡報道了，所以才找上她。”
魏新源道：“我想想。的確是她先告了我們的，高益找到她，好像是後來的事，這一點，在庭審的時候，有提到過。”
楊飛道：“那這案子，另有隱情！”
魏新源道：“我們的洗髮水，每年不知道賣出多少噸！什麼體質的人都有在用，也不見誰脫髮啊！不管怎麼說，她都是在誣告。估計她是想錢想瘋了，所以想從我們這裏敲詐一點錢財。後來高益找上門去，更中了她的下懷了。”
楊飛道：“就算是這樣，那起因還是不同。是不是我們的產品，有些人用了，真的會有脫髮現象？”
魏新源道：“這不可能。”
楊飛指着桌面上的一包煙：“如果，是像這包煙一樣的呢？”
魏新源看了看煙：“這煙？怎麼說？”
楊飛道：“這是一包假煙。”
魏新源啊了一聲：“你是說，她家用的洗髮水，是假的美絲？”
楊飛道：“我猜，有這個可能。”
魏新源道：“這個，那我就不知道了。”
楊飛道：“如果她家買的是假的洗髮水，那她用了之後，脫髮嚴重一些，也是有可能的。”
魏新源道：“那當然了。假的洗髮水用的材料都是廉價的，不只是脫髮嚴重，只怕還能致癌！”
魏新源道：“怎麼化解呢？”
“我想帶她到她家鄉走一趟。”楊飛道，“順便查一查賣假貨的事。如果她家買過假的洗髮水，我們又一直沒有打過假，那製假的工廠和銷售點，肯定還在。”
魏新源道：“好，我們一起走一趟！製假害死人！一定要揪出來，一定要嚴打！”
楊飛道：“你先出去，順便請程蝶進來。”
魏新源道：“好的。還是老闆聰明，這裏面許多的細節，我們之前沒有想到，被你想通了。”
楊飛道：“如果不是她鬧這麼一出，誰還關注這事？”
魏新源道：“說起來，她是個孝女了！”
楊飛道：“古人常說，孝感動天，我想，也是她的孝，讓我們化解她心中的怨恨吧！”
魏新源出去沒多久，程蝶就進來了。
她臉上的淚水還沒有幹，抽抽噎噎的，眼神裏滿是倔強和不服輸。
楊飛道：“我相信你的話。”
程蝶眨眨眼：“什麼？”
楊飛道：“我相信你，用過一種叫美絲的洗髮水。”
“就是用過！”
“但是，你們用的，未必就是我們公司生產的。”
“什麼？”
“我問你，你家用的洗髮水，是在哪裏買的？”
“就在樓下的小賣部。”
“多少錢一瓶買的？”
“小瓶的五元。”
“小瓶的？五元？”楊飛道，“美絲沒有出過小瓶裝的，只有750ML的，480ML的，還有一種250ML的，這三種的售價，都不只五元。”
“小賣部賣得便宜。超市裏賣得貴。”
“這就更不對了。超市出貨量大，拿貨多，而且經常有促銷，理應賣得更便宜纔對。小賣部一個月才賣多少？他們的售價，一般都要高出一兩塊錢，這纔是正常的售價。”
“啊？”程蝶涉世不深，聽了楊飛的話，雖然不太懂，但又覺得有道理。
楊飛道：“我猜測，你們買到假貨了。”
程蝶怔怔的。
楊飛道：“你們用那種洗髮水，用了多久？”
“好幾年。一直在下面小賣部買。我小學時，用的就是這種洗髮水了。因爲電視裏經常放它的廣告。我媽說，打廣告多的洗髮水，一定是好用的，還說這是國產的洗髮水，我們就用國產的。”
楊飛苦笑一聲，說道：“你能不能帶我去一趟你家裏？我想看看，那小賣部到底賣的是什麼洗髮水。”
“啊？帶你去我家？”
“是的。可以嗎？”
“可、以。”
“你住在哪裏？你回去收拾一下，我們今天就走。我現在就安排航班和那邊接機的車輛。”
“我住的很遠，來回一趟要很久。”
楊飛想到那天，她一直奔跑的樣子，不由得問道：“你住得遠，爲什麼不坐公交車回去？我那天看你是跑回家去的。”
“我要存錢。給我弟弟上學用。”
“……”
楊飛搖了搖頭，下意識的端起杯子想喝水。
程蝶忽然跑過來，將他手中的杯子打落在地：“這水不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