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鴛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想直接撲上前去，撲倒眼前這人的懷裏放聲大哭一場。
可她卻不能這麼做。
因爲她是苑鴛。
她是這江湖的殺手排行榜上排行前三甲的殺手。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
“那我如果不成全你，似是就是我不懂事了。”
說完這話，苑鴛直徑拔出佩劍，朝着李承乾一步步的逼壓過去。
待到了李承乾近前時，她也毫不猶豫，手起劍落……
下一刻。
李承乾的一縷髮絲緩緩飄落在地。
而李承乾則依舊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見此情景，苑鴛不由得向後退了兩步。
隨後，她又舉起長劍直指李承乾，問道：“爲什麼不躲？”
“我說過了，我這條命是你的，你想拿走，隨時都可以。”
李承乾依舊說的淡然，彷彿壓根沒將自己的生命放在心上一樣。
可誰能知道，他現在心裏面有多緊張。
試問這世上誰不怕死？
就算他曾經死過一次，也依舊是害怕的呀。
若不是這丫頭出劍太快，他根本沒來得及反應，他早就躲開了。
還能容她在自己面前說這些？
不過，李承乾現在也是打定主意死撐到底了。
他滿臉真誠的說道：“我知道你苦，我也知道你累。”
“但我也跟你說過，若是累了就來我身邊歇歇吧，別在外面飄着了。”
“來我身邊，雖說不及外面自由，但最起碼每天都有雞腿喫。”
“也再不會受那風吹日曬，再不用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兒。”
聽聞李承乾的這番話，苑鴛高舉着長劍的手也緩緩放了起來。
她滿面苦澀的沉了口氣，道：“我又怎不想過那樣的日子呢？”
“只可惜，我已經走上這條路了，已經回不去了。”
如今的她，雙手早已沾滿了鮮血。
她也早已不配站在他的身旁了。
而李承乾聽聞她那話，也不由心生感觸。
“你走上了這條路，我同樣也走上了另一條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只要我們都還記得，幾年前初次相遇時的場景便好了。”
“我記得那時的你，爲了一隻貓連性命都不顧。”
“我也記得那時的你，帶着一堆銅板跑來找我還錢。”
“同樣我也記得，那一次你哭的傷心欲絕，心如死灰。”
李承乾好不容易纔從追憶當中走了出來。
他直朝着苑鴛道：“不論你變成了什麼樣子，至少在我心裏，你的模樣永遠都不會變。”
聽聞李承乾這一番似是告白一樣的話。
苑鴛臉紅了。
不過，她卻不敢對李承乾所表露出的態度，有任何迴應。
她直瞪了李承乾一眼道：“油嘴滑舌，你也如原來一樣。”
說完，她還不忘補充道：“今日我不殺你，不是因爲我怎樣怎樣，只是因爲有人讓我殺你的同時，還有人讓我保你。”
“我這一劍，割下了你一縷髮絲，殺你的任務，我就算完成了。”
“而接下來，我的任務便是保護你，保護你安全的返回長安城。”
聽聞這話。
李承乾不由挑了挑眉毛道：“保護我？你？”
“不行麼？”
苑鴛抖動了一下手中長劍，隨後收劍入鞘道：“不過這路上的消費，可是要由你買單的。”
李承乾苦笑一聲道：“你都是江湖上的頂級殺手了，難道還缺錢？”
“怎麼就不缺錢？”
“如果不缺錢，我爲什麼要繼續做任務？”
苑鴛直翻了個白眼道：“行了，也懶得跟你說這些廢話，趕緊在前面帶路吧，時間不早了，我也要休息了。”
“行吧行吧。”
李承乾也沒想到，這件事兒最後會是這樣的結局。
最終，兩人一同進了揚州城。
隨便找了家客棧後，便入住一夜。
待到了第二天清晨，兩人便一路南下直奔江南道。
因爲時間太趕，所以李承乾與苑鴛幾乎都是連夜趕路。
白天頭頂烈日。
晚上披星戴月。
不出兩日，百年進入了江南道境內。
待到又過兩日後，兩人便已經進入了江南道腹地，距離這一次的目的地禾城也不過百里路程。
也是由於兩人的行程太過緊湊，一路上風塵僕僕，等到了這裏時已然成了兩個邋遢至極的人。
李承乾還能好些，畢竟他不是太過矯情的人。
但苑鴛可是真的受不了了。
就算她是在江湖上混慣了的，也有些受不了如此糟踐自己。
她直接對李承乾道：“前面有炊煙，看樣子是有人家，反正前路已經不遠，不如就在這地方休息休息吧。”
畢竟李承乾現在可是揹着數百兩黃金的暗花呢。
爲了不引人注目，二人走的都是旁人根本不會走的羊腸小路。
這幾日一直在荒郊野嶺露宿，一聽見有人家，李承乾哪裏會拒絕呀。
“也好！”
李承乾拿起水囊咕嘟嘟的灌了一大口，道：“我身上還有些銅板，應該夠咱倆胡喫海塞一頓，改善一下生活的了。”
雖說已經望見了炊煙。
但所謂望山跑死馬，二人中午開始趕路，傍晚時分才走到了那炊煙升起的地方。
而那也並非是人家，而是一座客棧。
客棧的規模不小，是古典四合院的建築風格。
木質的樓房有上中下三層，粗略望去最起碼也能有個三四十間房的樣子。
而院內，除了三四輛馬車之外，外頭的馬廄裏面還停泊了十數匹馬匹。
見此情景，李承乾不由得一愣。
他揉着下巴道：“看樣子，這好像是個專門給江湖人提供的落腳點呀……”
“那又如何？”
苑鴛看也不看他一眼，便道：“今天，誰也擋不住我休息。”
說完，她也不管李承乾是什麼表情，直接邁步就要往裏面走。
客棧外頭有名黝黑店小二蹲在門檻邊上打瞌睡，嘴角流着口水，笑得有些邪惡。
只是看他這表情，旁人就能猜測的到，他肯定是在夢裏跟那位美嬌娘約會呢。
而見他睡得香，苑鴛也沒理他，直接邁步就要饒開他進入客棧。
誰知就在這時，那小二猛然驚醒。
看到這苑鴛連招呼都不打就要往裏面闖，當下就從地上跳起來，順勢一腳朝着苑鴛踹來。
見此情景，苑鴛微微皺眉，擡起手中劍，用劍鞘便擋下了這漢子的兇狠一腳。
見狀，那小二愣了一下。
明顯是沒想到苑鴛這般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有這麼厲害。
不過，他也沒有遲疑，轉身就要再次踹出一腳。
可就在這時，一旁的李承乾忽然開口了：“行了行了，別打了，在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