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正聚精會神的與長孫衝對弈。
在將一枚黑子落在東北角後，長孫衝緩緩開口：“殿下，您就那麼肯定，三番方面會聽趙有林的？”
“不然呢？”
李承乾捻起一枚白子，隨意的落在棋盤西北角後擡頭望向長孫衝。
“若你生在動盪的戰國時代，你是選擇做丞相，還是選擇做統帥數十萬將士的將軍？”
“做將軍。”
長孫衝想也不想的答道。
畢竟在動盪年間，只有掌控兵權，才能真正做到掌控一切。
所謂擁兵自重，只有擁兵了，才能自重。
可在這答案脫口而出後，他猛然意識到了什麼，他忽而看向李承乾。
“可趙有林到奚族的時間，多說也不過半年而已。”
“那些將士怎會爲了他而違背自家大王的命令？”
“你以爲，每一個奚族的將士都能看的見奚王？”
李承乾翻了個白眼道：“我父皇還常說自己的愛兵如子，但放眼整個大唐來說，軍中有幾個士卒見過我父皇的面？”
“王命在很多時候不過就是一張紙，亦或者是一句話罷了。”
“真正能影響士卒的，永遠都是離他們最近的人。”
李承乾捻着棋子道：“雖說趙有林這貨有點傻，但他也並非沒有自己的過人之處。”
“旁的不說，只說這人在籠絡人心方面，怕是你我加在一起都比不上。”
也不等長孫衝開口說話。
李承乾便直接道：“你可別忙着打斷我，我說的都是有根據的。”
“就說將你我二人任意一個擺在他那個位置上，誰能有他今天的成就？”
若換個角度來看，趙有林的確很有本事。
進入奚族後，不管是用了什麼辦法，他都是隻用了很短的時間就獲得了奚王的信任。
在這之後，他還得到了奚族五千精銳騎兵的統轄權。
再後來，因爲與李承乾有仇，他私自帶兵前去招惹李承乾，引來大唐的大軍壓境。
這事兒若換做旁人，怕是有十顆腦袋都不夠砍的。
可他卻愣是憑藉着一張嘴，忽悠的奚王選擇聯合三番與大唐開戰。
正如李承乾所說，不論是他也好，還是長孫衝也罷。
任意一人站在趙有林的位置，他們都不會有趙有林今日的這般成就。
時間不長，長孫衝也想明白了其中緣由。
他搖頭苦笑道：“如此看來，咱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呀……”
“這是自然。”
李承乾輕嘆口氣道：“之前父皇與我說我還不知道，但當自己站在這個位置時，才知道打贏一場戰爭有多難。”
也就在兩人交談之際，程懷亮忽然急匆匆的奔入中軍帳內。
見到李承乾後，他拱手道了聲：“殿下。”
李承乾揮了下手道：“有話就說，少弄那些繁文縟節。”
程懷亮乾笑着撓了撓頭，隨即面帶興奮道：“殿下，正如您所料。”
“在契丹遭遇襲擊之後，趙有林非但沒有回援契丹的意思，反而還加快了行軍速度，直朝我軍奔來。”
聽聞這話，李承乾也頓覺眼前一亮。
李承乾直徑起身，走到帥案前，抽出令旗丟給程懷亮：“令，北路李崇義，東路蘇定方，即刻展開斬首行動。”
斬首行動是李承乾早就制定好的策略。
而具體行動任務，無外乎是用最快速度，消滅敵人首腦，消滅契丹與霫族王帳王族。
聽聞李承乾的命令後，程懷亮亦是滿臉興奮，拱手應是。
隨即，他便下去吩咐傳令兵，前去東路與北路傳達命令。
待到李承乾邁步回來後，他直將一顆白子放在棋盤上，嘴角高挑道：“大局已定。”
話落，他低頭望向長孫衝：“你欠我一隻燒雞。”
聞言，長孫衝滿臉不解。
而待他低頭望向棋盤時，頓時釋然。
原來，自己盤上棋氣赫然以被李承乾一一掐死。
確是輸了無疑。
他苦笑着拱手道：“殿下的棋藝，果真日漸精湛，衝望塵莫及……”
李承乾沒理他，自顧自的眯眼望着中軍帳的布簾。
這一刻，似是趙有林就站在那裏一樣。
“怕是你怎麼也算不到，你的每一步部署，早已在我的預料當中了。”
“你做這一切，不就是想證明，大唐錯過了你這個人才，而我看錯了人嗎？”
“既然想要證明，那你就拿出你的本事來，讓我知道知道，你到底有多厲害……”
李承乾固然沒有什麼戰術頭腦。
也不似李世民那般擁有多年領兵打仗的經驗。
但他的天賦是與生俱來。
畢竟系統技能，可並不是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有很多技能都是有額外的附加值的。
例如周泰的抗揍技能包。
減少了他捱揍所感受到的疼痛的同時，還使得他的生命力變得比常人頑強。
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在受了那麼重的傷又在黃河中浸泡一夜後還能活下來。
同理，李承乾習得了黃龍士的棋藝技能，同樣也在另一方面習得了他的縱橫謀劃術。
戰場之上的許多事，實際就與棋盤無二。
黑白之子的爭鬥，反應出來的便是兩軍相接。
正如李世民所說，若能將黑白之物參透，戰場詭辯也不過如此了。
而李承乾也漸漸地發現了這一奇特現象。
甚至有時趙有林還未來得及部署，他便已經知道了趙有林接下來會如何做。
例如這次，李承乾早已算定趙有林的心性。
他就知道，就算三番落入頹勢，趙有林也不會想着與自己和談或者投降。
以他對自己的仇恨心態來說，不論發生什麼事兒，他選擇的都只有與自己死戰到底這條路。
就算山窮水盡時，他也依舊會孤注一擲將三番捆在一起與自己拼個魚死網破。
……
隨着李承乾的調度。
早已埋伏好的東路與北路二軍便齊齊開動。
現如今，三番精銳幾乎都在前線戰場與大唐主力軍死磕，王帳直屬軍早已所剩無幾。
而倒黴的契丹，前些時日便被李勣逮住暴打了一頓，直屬軍早已所剩不多。
現在他們哪裏還能抵擋得住蘇定方的猛攻？
不消一日，蘇定方便攻破契丹王帳，輕而易舉的收了契丹的殘血人頭。
不止將契丹一衆王室成員全部俘獲，還在王帳周遭俘虜契丹百姓數十萬。
這些人，蘇定方也全部按照李承乾的吩咐，遣人押送至雲中大營。
從這一日起，契丹正式宣告亡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