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早朝。
李承乾一連拿出十幾封書信。
而在這書信紙上，記載的皆是大臣們的隱祕過往。
不過李承乾沒趕盡殺絕，他將其中八封書信念了。
其餘的那些書信，則又被他揣回懷裏。
李承乾笑呵呵的看着李世民。
“今日本是皇爺爺赦免，兒臣才得以入宮。”
“既如今兒臣已經做完了事兒，那兒臣，就先行告退。”
李世民點了點頭。
這時，李淵站起身來：“孫兒，且等皇爺爺一會，爺爺跟你一起走。”
“好。”
李承乾上前，攙扶着李淵。
這一老一少，輕飄飄的來，輕飄飄的走。
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可實際上，卻也已經天翻地覆了。
此時，李世民的臉黑的就跟鍋底一樣。
看着那些跪倒的人，他恨不得將這些人全殺了才能一解心頭之恨。
李承乾念出的八封書信，一臉檢舉了魏徵在內的八位大臣。
而這八個人中，有六個都是在秦王府時就跟在他身邊爲他出謀劃策。
剩下兩個，一位是裴寂，一位是魏徵。
可兩人雖不是出自秦王府。
卻也都是他極爲依仗的人。
李世民緩緩地閉上眼。
自己對他們是何其信任？
從沒想過他們會做出盤剝壓榨百姓的事來。
可他們偏偏就做了，而且做得還不少……
李世民昂首呼喚：“李靖！”
李靖出列，拱手施禮：“臣在！”
“朕命你徹查今日秦王呈報案件。”
“重罪者斬，從犯者流放，輕罪者重責。”
“遵命！”
李靖插手領命。
李靖此人心高氣傲，他從來不會佔邊選派，更不會捲進皇族爭鬥。
同樣的，他也不屑於與某人勾結。
所以讓他來處理這件事情，最爲妥帖。
“魏徵。”
“臣在。”
“貶。”
“謝陛下。”
魏徵一躬到地。
若非李承乾說的那些事情句句屬實。
他絕對會與李承乾吹鬍子瞪眼，當庭對峙。
可現在，他是真沒臉爲自己辯解什麼了。
“于志寧！”
“臣在。”
“貶！”
“謝陛下！”
“裴寂！”
“臣在。”
“貶……”
八位大臣，一個也沒落下，全部都貶。
而這些人竟連一個喊冤枉的人都沒有。
這一日，李靖徹查案件後，當天被斬首的人，就超過二十。
被流放者，超過百人。
打板子、關大獄者數不勝數。
而這些人，無一例外，要麼是世家出身。
要麼就是與世家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從此時開始，李世民就已經正式站在了世家的對立面。
而世家因李世民罷黜長孫無忌關閉造紙廠印刷廠後生出的囂張氣焰，徹底被壓了下去。
李世民用實際行動告訴了世家。
這天下究竟是誰在做主。
而那些世家也不是沒想過報復。
可當他們去找上與自己有勾連的大臣時。
這些大臣都像是統一了口徑一般的拒絕。
原因無二，只因李承乾的手中，還握着一摞的罪狀書呢。
李承乾雖然沒打開這些罪狀書，但誰知道這要落在誰頭上？
李世民如今想政治世家的決心已經擺在了明面上。
就算是魏徵與于志寧等愛臣都被李世民流放的流放，罷黜的罷黜。
更沒膽子去賭，李承乾那一摞罪狀書中沒有自己的。
他們可不想在那流放的人潮中，有自己亦或者是自己的親眷。
……
秦王府。
長孫無忌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水。
“事不是出在自己身上，倒也是可以慷他人之慨。”
“待到自己出事，本來擰成一股繩的家族也是可以一鬨而散的。”
長孫無忌仰面嘆道：“這次那些人，怕是也不敢在對你說三道四了。”
聞言，李承乾輕笑下：“殊不知，他們能隱忍多久。”
“至少，在你手裏這幾封書信沒報出去之前。”
“他們是不敢妄動了。”
長孫無忌好奇道：“我倒是想知道，你這罪狀書裏面剩下的幾個人是誰？”
“這是祕密。”
李承乾端起茶杯，擋住自己的臉。
其實李聽雪只給了他八封罪狀書，剩下的那幾封，都是他胡寫出來騙人的。
而這事情真相，他也自然不能告訴長孫無忌。
這次的經歷，讓他認清了現實。
生在這個時代，又生在皇家。
他註定要如履薄冰，註定要爲自己積蓄力量。
而這些也不是爲了做皇帝，主要是爲了活命。
見他不願多說。
長孫無忌也不便多問。
忽然間，他的話鋒一轉。
“這次博弈，我們雖然贏了，但卻也是慘勝。”
“而真正的惡戰，可尚未到來呀。”
李承乾點了點頭道：“在惡戰開始前，還有一些準備要做。”
他擡頭看向長孫無忌道：“明日，我便會啓奏父皇，在全國各地開設公立學府，收天下士子。”
聽聞這話，長孫無忌猛然一愣。
“你可是認真的？”
“當然了。”
李承乾笑了笑道：“只有讓全天下的人都有書讀，世家的影響力纔會逐漸減少。”
不等長孫無忌說話，李承乾便開口道：“舅舅，我這當外甥的不得不說一句。”
“在科舉之道興起之時，世家之道便會走向末路。”
“或許科舉之道興起會在很久之後，但也絕對會發生。”
“舅舅是聰明人，自然知道世家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在玩弄權術，最後定會被其反噬。”
“所以我這當外甥的不得不說一句，行事已經開始轉變了，長孫家也到了轉型的時候了。”
長孫無忌盯着李承乾良久後，問道：“你覺得，舅舅應該如何運作？”
“與其玩弄權術，不如從商！”
“因爲政治不穩定，而錢卻永遠都是硬通貨。”
李承乾開誠佈公道：“如若舅舅願意從商，我願盡所能輔佐舅舅。”
“不說讓長孫家成爲大唐第一富甲，至少在財力上足以碾壓所有世家！”
聽聞李承乾的這句話。
長孫無忌真的是喫驚不已。
作爲大唐第一聰明人，李承乾當着他的面說出這話。
其中的含義已經不言而喻了。
李承乾話裏話外的隱語，他也不是聽不出來。
李承乾是打定主意要搞世家了，更要興起科舉。
而以李世民現在的態度來說，他與李承乾的想法一致。
他在位期間肯定會一直抑制世家的發展。
若這樣二三十年後，待李承乾繼位時，世家就幾乎走到末路。
皆時，李承乾所說的一切，就會成爲現實。
想到這些，長孫無忌輕嘆口氣：“既如此，舅舅聽你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