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什麼叫…算是？”
問這話的時候，秦夜的眼皮不由得跳了跳。
“字面上的意思。”
風輕雲淡地擡眸，千絕殤很是平靜地開口：“你那位妹妹，如今已經是南楚千百年至今唯一一個女帝了。”
女兒當做兒子用，可不就是“算是弟弟”麼？
秦夜：“…？？！！”
他震驚了。
女…女帝？
“這麼驚訝做什麼？”輕咳一聲，千絕殤眉心微緊，淡聲道：“不過…長姐和表兄本來是把主意打到了流錦身上的…畢竟女子稱帝，在九州歷史上從未有過這樣的先例。”
秦夜：“那爲何…”
“你小姨的主意。”冷淡地拂袖起了身，千絕殤漠然道：“她說…女子稱帝，爲何不行？”
爲何不行？
誰說不行？
沒有先例，爲何不能主動開創這個先例？
誰說女子不如男？
男子可以做到的，女子爲什麼就一定做不到？有誰試過？有何人真正見過女子做不到？
“自然行。”
秦夜也只是驚訝，倒並沒有看不起他這個素未謀面的意思：“那…北華…如今是什麼情況？”
什麼情況？
千絕殤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如今，世上已無北華。”千絕殤自然知道秦夜真正想知道的東西，不過他今天已經破例說了這麼多話，儘管情緒再淡，此時也已經有了點不耐煩：“…你就不能問點重要的事情？”
秦夜：“…”
他被嫌棄了。
他這是被嫌棄了沒錯吧？
可是不是表叔自己說可以問所有問題的麼？這會兒怎麼反而自己先不耐煩起來了？
不過這些話他也就只敢在心裏說說了。
畢竟要是他真把這些話說出來了，指不定表叔直接就把他掃出夢境，然後直接不管他，也不再過問他的事情了。
所以…
深吸一口氣，秦夜也不再多想，直接了當地說出了自己這些天來一直未曾解開的疑惑：“…表叔可知，秦嫿…”
不對，表叔不認識她。
想到這裏，秦夜剛想改口，對面的千絕殤卻是率先道：“你是說…那個這次救了你…也就是一直給你提供消息的小姑娘？”
秦夜點頭：“對。”
“你若是想問她口中的特殊人物，也無需開口了。”千絕殤很是冷淡：“那些人，際遇相之於你，也絲毫不差。”
際遇？
眸光頓了頓，秦夜的心裏頓時有了譜：“表叔的意思是…”
“知道就別再問。”
千絕殤打斷了他的話：“…你小姨估計已經要起了，所以，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問最後一個問題。”
秦夜：“…”
又被嫌棄了。
所以小姨說的家族遺傳是真的。
父皇和表叔眼裏除了自家媳婦兒之外，根本就什麼都沒有了。
當然，他自己也算。
不過…最後一個問題的話…他該問什麼？
他的心裏其實有好多疑問…比如說小朋友現在在哪裏…他那個妹妹是怎麼樣的一個人…還有流錦那個臭小子現在怎麼樣了…妹妹今年多少歲了…有沒有喜歡的人…父皇母后是不是又云遊四海去了…還有二舅舅是不是還沒有找到舅媽…但是表叔說了只有一個機會。
他該問什麼？
還有…西疆太子的身份…看他的種種舉動…分明是認識華眠…所以他定然是也有前世的記憶…
西疆太子…
南楚，南嶼…楚夜，秦夜…
北華，北陵…華眠，鍾眠…
西疆…西夜…夜離…小朋友身邊熟悉的人…唯有北陵的諸位皇子。
所以…
腦海中一個隱約的想法冒了出來，秦夜的瞳孔微微一縮。
鍾…離？！
心中驚濤駭浪，秦夜面上卻是絲毫不顯，只有微緊的眉心暴露了他此時內心的情緒：“…我想問表叔…我那位女帝妹妹…”
“年十三，固不曾有喜歡之人，同樣，天生的帝王之才。”
千絕殤冷淡道：
“我之拙見，比你出色。”
秦夜：“…表叔何出此言？”
不是他自傲…雖說他平時情感素來淡漠…但是他爲政期間，所做的決斷無一不是爲民…不然那些大臣也不會誇他是個英明的帝王。
所以表叔爲什麼會說這樣的話？
“至少，她不曾讓我收拾爛攤子，也不曾把爛攤子直接丟給我。”
千絕殤如是開口。
秦夜：“…”
這倒的確是他的不對了。
畢竟華眠…不在了之後，他曾醉生夢死過一段時間…這期間，因爲父皇和母后不知所蹤的緣故，所有的朝政大事都是由表叔擔着。
想到這裏，秦夜不免有點心虛。
“提問到此爲止。”千絕殤向來言出必行，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你睡了這麼多天…也該醒了。”
秦夜沒有說話。
“天命之下，萬物可生，卻又萬物不可逆…秦夜…”千絕殤定定地盯着少年那張熟悉的臉，語氣冷凝地開口：“逆天改命的代價…可不止於此。”
聞言，秦夜眉心微緊：
“什麼意…”
話還沒說完，他的眼前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
陵城，城主府內。
沉睡多天的人終於醒來。
“你…”沉默了好一會兒，秦嫿才試探性地開口：“秦夜？楚夜？”
秦夜冷淡地瞥過去一眼。
“我懂你的規矩。”並沒有打算多廢話，秦夜乾脆利落地起了身：“費用我之後會送到陵城。”
秦嫿：“…”
雖然她的確是存着這個打算，但是怎麼從秦夜嘴裏說出來，就感覺她那麼貪財呢？
“秦公子，現在離開？”
注意到秦嫿的神色，夙淮眉心不由得微緊，他擡眸看向秦夜，語氣冷漠。
“是。”
太久沒有活動，此時身體不免有些無力，但秦夜硬是眉心都沒動一下：
“煩請城主替孤準備一下。”
說完他又補上幾句：“孤會付出相應的報酬…再者，樓盡月那邊…”秦夜看向秦嫿：“孤即便不說，小郡主應當也會照顧好吧？”
秦嫿鼓了鼓雙頰：“自然。”
“小郡主仗義。”脣邊揚起漫不經心的弧度，秦夜的眸光微微發了冷：“剛剛的話，並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小郡主不要放在心上…語氣不好，也只是因爲孤…”
他的嗓音冷了下來，一字一頓地開口：
“無法忍耐。”
無法忍耐小朋友不在身邊…無法忍耐秦熙鸞找死的舉動…
想來是他許久未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