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稚不免有點驚訝。
“秦斯在這滁州地界,居然還有熟人?”姜稚自己在滁州除了鍾眠那一羣人外也沒有其他認識的人了,而且鍾眠他們也找不到,又或者說想不到他會在這裏,所以他自然不會往自己身上想:
“我還真是…沒看出來。”
也沒想到。
秦斯那傢伙在上京認人估計就夠忙的了…沒想到居然還有那個閒情逸致跑來滁州認識人…不過,倒也有可能是從上京來的人。
會是誰呢?
姜稚頗有深意地勾了勾脣角。
“爺…他在滁州似乎並沒有熟識之人。”深知自家陛下對姜都督的態度,男子自然也不打算隱瞞什麼,他的眉心擰了擰,臉上的表情也有幾分疑惑,語氣裏也帶着幾分沉思:“屬下未曾見過…也不曾聽爺提起過。”
沒提過?
若有所思地看了男子一眼,姜稚點了點頭,垂眸看了眼自己被包的嚴嚴實實的手腕,不動聲色地縮了縮手,直到看不見才罷休:“管他提沒提過,想知道是誰,打開門看看就好了。”
說着他擡步走了過去。
男子頓了頓:“小少爺…”
他本想說開門接待客人這種事情交由其他下人做就好了,但是他話還沒有說出口,卻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遭了!!
瞳孔猛地一縮,男子連忙匆匆擡步走上前去:“小少爺…這人還是由屬下來接見吧!屬下突然想到爺在臨走之前提過這麼一回事。”
…錦王。
他一時倒是忘了,他們一旁住的是錦王…而且那錦王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一連兩天都派了那位墨遠統領過來送藥材…
不行。
門外之人很有可能就是墨遠…陛下還沒有吩咐,他絕對不能讓姜都督看見錦王的人…
一切要等到有了命令纔行。
男子的速度很快。
即便是一邊說着,他也能夠一邊動作迅速地攔住了姜稚的去路。
“秦斯說過了?”
這人的態度變化得實在是太過於奇怪,姜稚不免就有些多想。他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眸,嗓音淡淡地開口:“是麼?但…你剛剛不還說過,沒有聽秦斯提起過這件事情麼?你也說,滁州並沒有秦斯認識的人。”
攔着不讓他見人…
來的人會是誰?引得這人的態度變化的這麼快?
分明最開始還沒有…
是突然反應過來的麼?
人都是有反骨的。
而姜稚的反骨,比一般的人更甚。
若是這人從一開始就不說這句話,其實他也沒打算去開門看看來人…畢竟又同他沒什麼關係…他只不過是說說而已…並沒有打算真的去看…
可是眼下這人攔着他不讓他去看人…他反倒是想看看門外的人到底是誰了。
“小少爺,剛剛是屬下一時忘了。”心中滿是緊張,男子面上卻是沒有顯出絲毫,他的態度分明很堅定,就是不想讓姜稚去看門外的人:“還請小少爺先回去…稍等片刻之後,屬下便會跟着小少爺一起出門的。”
“你讓我回去,我就要先回去了?”脣角彎出似笑非笑的弧度,姜稚漫不經心地單手理了理袍擺,嗓音淡淡地開口:“你看…我像是那麼聽話的人麼?”
男子的眉心擰緊了。
敲門聲愈發的急促。
眸中劃過一絲興味,姜稚擡了擡眸,聲線慵懶:“不過…不看的話,也不是不可以的。”
男子才堪堪鬆了一口氣。
少年卻已經動作迅速地從他的一旁掠了過去。
“小少爺!”
先是微微一驚,男子立刻擡步衝了上去:“…不可!”
能跟在秦斯身邊,他的輕功武功自然都是頂尖的。
但是因爲姜稚的動作太突然。
根本就沒有防備的他還是慢了一步。
姜稚已經來到了門口。
男子的嗓音更焦急了:“小少爺!”
跟他聲音同一時間響起的,是門外響起的男聲:“…請問,是…有人吧?”
好熟悉的聲音。
動作微微一頓,卻並沒有過多的遲疑,姜稚擡了手,直接把門打了開來。
遲到一步的男子:“…”
他頹然地頓住了腳步。
…他完了。
絕對會死的透透的。
一想到自己的結局,男子整個人內心就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他就不該相信姜都督。
他的心理自然是沒有人會去探究的,而這會兒,與門外的人目光接觸的姜稚整個人都愣了愣。
動作保持在敲門的墨遠也是一臉驚愕。
“——怎麼是你?!!!”
一道聲音只是單純的驚訝。
而另一道,卻充滿了殺意。
“…姜,稚!”眸中殺意瞬間頓現,墨遠咬着牙,一字一頓地喚出這個名字來:“你怎麼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本都督,其實也不是很想見到墨統領的。”
很快便收斂了面上的驚訝,姜稚漫不經心地勾了勾脣角,倚在門邊嗓音漠然地開口:“你在這裏…怎麼,岑洲也來了?你們來這裏,是做什麼?”
很好。
沒有在見到他的第一時間就對他出手…看來這位墨統領還是有着不小的長進的。
“…原來你就是這裏的…小少爺。”
說起後面三個字,墨遠的語氣明顯染了幾分複雜,卻難掩言語中的厭惡:“王爺還不知道…看來那些藥材,真的是浪費了。”
說着,他一邊垂下眸瞥了眼姜稚掩藏在袍擺下的手。
藥材?
姜稚眯了眯眼眸。
…什麼藥材?他怎麼不知道?
“墨統領嫌浪費藥材,我們爺卻是嫌棄你們的藥材不夠好。”
心知姜稚還不知道這件事,男子斂了心神,暫時收起自己悲傷的內心,冷着臉上前一步嗓音冷淡地開口:
“墨統領,你說的倒也沒錯,畢竟…那藥材,的確是被我們爺給浪費了。”
墨遠:“…”
他們爺…
誰?
姜稚總不可能回了北陵…這人口中的爺不會是北陵帝…難道…
眸光更冷了,墨遠嗤笑一聲,旋即嗓音冰冷地開口:“敢問,閣下口中的爺,是何方鼠輩?”
…是秦斯吧?
上京城中,甚至是整個南嶼,都只有秦斯一個人知道王爺如今在滁州…姜稚不可能好端端地往這邊跑…不,如今也算不上是好端端…畢竟前朝勢力如今在滁州動亂…
左右他想不到別人。
只有秦斯。
那個狗皇帝…他若是來了…還住在王爺一旁…他是特地來找死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