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等了!

    三島太郎忽然仰頭吹響了嘹亮的口哨。

    因爲明擺着是陷阱,所以三島太郎原本是不希望潛伏志士們暴露的。

    但如今他的前輩已經變節,那麼就算蟄伏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所以赤龍會必須放手一搏。

    “不好!”剛剛被鬆了綁的近藤,聞聲連忙說道,“那是聯絡潛伏的赤龍份子總攻的信號!”

    不過淺野慶熾不怒反笑:“哈哈,來得好!”

    說罷,他便轉身開溜:“中尉閣下,赤明份子出現了,請您和英雄的法蘭西戰士快快將他們擊斃!”

    身穿藍衣紅褲的法國大兵,以及同樣裝扮的幕府新軍很快排成了線列。

    而穿着各種平民服飾的赤龍會份子全都將上衣脫掉,露出胸口朱富貴的頭像,喊着口號,持刀衝殺。

    “大和男兒,七生報國,隨我殺呀!”

    “務必要將近藤擊殺!”

    “明尊降世,東亞崛起!”

    ……

    他們也不是亂衝的。

    因爲現場有很多平民,只要以適當的角度,就能以平民爲掩護殺到法軍和新軍的面前。

    只要到了太刀能砍到的距離,這些赤龍會的浪人們就有自信能有所發揮。

    然而事實與他們想象的出入很大。

    法國人根本沒有顧忌平民的意思,無差別射擊下,平民確實分散了火力。

    有一些浪人僥倖衝到面前,大部分則都倒在了半路上。

    而且就算衝到法國人面前的浪人也絕望的發現,自己的武士刀也並不見得有法國人的刺刀好用。

    原來就算是肉搏,這些洋人也是如此可怕!

    ·

    三島太郎看着眼前血色的世界,自己往昔的戰友一個又一個地倒下,而法國人卻毫髮無傷。

    真的……真的相差那麼多嗎……

    這還是赤龍會與法國正規軍首次在正面戰場上交鋒。

    這一刻,他才理解了洋人的恐怖。

    他似乎能理解幕府和天皇們,爲什麼要對這些粗毛野獸唯唯諾諾了!

    洋人的強大超乎了三島的想象。

    有那麼一瞬間,他都要絕望地認爲,洋人都是無敵的天神了……

    這樣的敵人,大明……

    真的能戰勝嗎?

    三島扭過頭,絕望地仰天長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在他赤色的視野中,那海天一色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動?

    是海鳥嗎?

    還是鯨魚?

    三島眨了眨眼睛。

    是船!

    是好多船!

    難道是法國人說的,來自清國的韃子僞軍到了?

    三島不明所以。

    但他知道,這些船正在以飛快的速度接近。

    他們的速度比三島見識過的任何船都要快,甚至包括洋人的火輪船!

    幾乎就是轉瞬間,方纔還是小點的輪船,已經變成了雞蛋大小,緊接着,又變成了拳頭大小,頭顱大小……

    看着越來越大的船隻,三島臉上的表情從絕望變爲麻木,又從麻木變爲困惑,最終從困惑變成了喫驚,從喫驚變成了狂喜!

    精明狂喜!

    只見那連綿的艦隊上,全都高高懸掛着赤色日月滿地金的旗幟!

    那是大明的日月旗,那是大明的船隊!

    而且當先一艘龐大的鐵甲戰艦上掛着青龍吐水旗,那顯然是大明水師的旗艦!

    看哪,那厚實的裝甲是多麼令人安心,那一根根黑洞洞的炮口是那麼的粗大,那麼令人神往,而且它們已經指向了碼頭!

    碼頭?

    臥槽!

    雖然能死在大明的艦炮下三島太郎覺得十分榮幸,但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其實不想死啊!

    在生死關頭,三島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居然原地將火刑架連根拔起,然後趁着碼頭上的混亂一蹦一跳地跳下了高臺。

    其實大明的戰艦隻是做出了攻擊姿態,而並沒有真的發炮。

    岸上就那麼點法雞和僞法雞士兵,滿打滿算也就兩三百人,說實話都還不太好瞄準。

    這樣的防禦力量,直接登陸衝鋒就可以了。

    無數艘衝鋒快艇從運兵船上放了下來,飛速地向岸邊接近。

    這時候,法國人和淺野慶熾也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了。

    “敵襲,是敵襲!”

    特拉維爾揪住淺野慶熾的衣領,吼道,“你們的瞭望塔是擺設嗎?爲什麼沒有提前發現敵人?還有,你們的炮臺呢!”

    “咳咳咳……”

    淺野慶熾連忙道,“在準備了,在準備了,您看!”

    只見在港嶴兩側的制高點上,廣島藩的炮兵們已經調整好了大炮。

    在特拉維爾充滿期待的目光中,炮兵點燃了文物級的大炮,然後一顆三斤重的鐵球劃出一道老爺爺迎風撒尿般的拋物線墜入了海中,濺起了好看的浪花。

    ·

    與此同時。

    大明水師副旗艦無限忠誠號上,一名水兵向海軍中校森下彙報:“報告艦長,已經鎖定敵人炮臺位置,是否還擊請指示!”

    “炮擊!”森下緊了緊自己的白手套,淡淡的表示。

    再次回到日本,他並沒有什麼激動的感覺。

    畢竟作爲雲南後裔,來到倭島能有什麼好激動呢?

    當然,倭島是生養之地,感情還是有的。

    所以啊……

    森下在心中下定決心,一定要將萬歲密授機宜的事情辦好,確保倭島能長治久安地納入帝國版圖。

    一年前,森下曾經上過密奏,建議大明應當嚴格把關倭人入籍事宜,此事得到了朱富貴的重視。

    在出徵扶桑之前,朱富貴曾經密召作戰的團以上將領召開關於倭人歸化事宜的會議。

    這次與法國人在日本作戰,大明算是大半個主場。

    其實不要說明法在日作戰,就算是歷史上日俄在中國東北作戰,日本其實也得到了半個主場的待遇。

    所以,對於戰爭的勝負,朱富貴是比較有信心的。

    但如何處理人口衆多的倭人,如何善後,這纔是此戰最大的難題。

    對此,大明已經有了初步方案。

    ……

    就在森下回憶萬歲爺耳提面命時的音容笑貌的時候,傳令官忽然又跑了過來。

    “艦長,經過一輪炮擊,敵人打出了白旗,是否要用無線電指揮登陸部隊接收俘虜?”

    “白旗?”

    森下拿過望遠鏡朝碼頭上看了過去,只見幾個法國佬正拿着一面碩大的白旗拼命揮舞。

    倒也不怪他們。

    就這麼點人,看到萬舸爭流的衝鋒舟,還有一艘2600多噸的鋼鐵鉅艦,數艘800噸級護衛炮艇,是誰都得哆嗦。

    除非法國人人均浩克,否則這仗沒法打。

    所以特拉維爾第一時間用打出了白旗。

    當然,這面白旗不是用法蘭西國旗裁出來的,畢竟法蘭西第二帝國的國旗中央的白色部分上,還有一個鷹徽圖案,用起來不太方便。

    面對法國人果斷至極的投降,森下腦海中立刻想到了萬歲爺平倭十策中的一條:務必全殲在倭之法雞部隊,倭島勞力豐富,無需白奴。可以換取贖金的貴族除外。

    森下拿着望遠鏡左看右看,這個法國軍官不像是能換錢的樣子。

    他搖頭道:“傳令下去,白色旗幟乃是法蘭西的國旗,敵人面對我大明天兵,不僅不跪地乞降,還膽敢揮舞國旗進行挑釁,性質十分惡劣,必須全部擊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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