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浴池裏淌水走近了一些,阿里開始彙報起了最近帝國各地發生的一些零星叛亂,埃及總督一些僭越的行爲,以及漢志的瓦哈比派又在蠢蠢欲動的跡象。

    總的來說,作爲15世紀以來世界的頂級強權,奧斯曼帝國如今也已經是千瘡百孔了。

    聽調不聽宣的地方軍閥,狂熱的原教旨主義分子,以及外國勢力的滲透,都讓這個“西亞病夫”如同泥足巨人一般舉步維艱。

    這也是爲什麼這兩屆蘇丹都在謀求西化改革的原因。

    但正如我大清自有國情在此一樣,奧斯曼的改革也不過是泥瓦匠般的修修補補罷了。

    那個曾經令整個基督世界顫慄不已的綠色強權,早已經淪落爲二流,甚至是三流列強了。

    不過土雞嘛,再怎麼拉胯,一顆“哈里發”的心,還是熾熱的。

    所以歐洲的局勢阿布杜勒也很關注。

    當聽到威廉已經成功在凡爾賽宮加冕爲德意志皇帝的時候,他高興地捻着上脣的鬍子:“在我們奧斯曼帝國的支持下,普魯士人戰勝了法國人,榮光屬於ZZ!”

    阿里連連點頭,要不是我們奧斯曼開闢出了不可說之肉的罐頭的陸上運輸線,普魯士人怎麼可能成功呢?

    更何況奧斯曼帝國還牢牢監視住了奧地利人,給普魯士人的後方帶來了寶貴的安寧。

    可以說,這場戰爭,我們奧斯曼纔是真正的無冕之王!

    聽說在德皇加冕後的酒會上,我們奧斯曼的公使成爲了最耀眼的明星。

    歐洲王公們都與他稱兄道弟。

    相反,那個明國的趙公使,卻彷彿沒有什麼存在感,如同小透明一般。

    這足以證明,奧斯曼纔是左右歐洲的主力,明國不過是加油助威的拉拉隊員而已!

    蘇丹高興地說道:“傳揚下去,讓朕的宮廷樂隊去巴爾幹諸行省巡遊一圈,要在每個行省都奏響《祖先,祖父,世系,父親》!

    尤其是那些該死的保加利亞人和克里米亞人,一定要讓他們好好欣賞我們的奧斯曼雅樂!”

    阿里連忙記下,一會就會把這些事情交代下去。

    假如自己沒有爛醉如泥的話。

    見蘇丹因爲歐仁妮果汁和普法戰爭的進程而心情大悅,阿里趁機問道:“陛下,來自浩罕的使者已經在伊斯坦布爾跪哭了五天,您看這件事該如何處理……”

    浩罕汗國就是入寇西域的阿古柏的母國。

    從年初天氣轉暖開始,俄國人開始再次入侵西域,假途滅虢之下,直接把浩罕汗國給吞併了。

    約7000名浩罕殘部在玉努斯江的率領下,逃入西域投奔阿古柏。

    阿古柏是原浩罕汗國將軍,進入西域後自立稱汗,建立洪福汗國。

    憑藉着這股有生力量,阿古柏攻克了仍在清軍守備下的喀什漢城,清軍守備何步雲獻城投降,喀什噶爾辦事大臣,正藍旗奎英舉家自殺。

    洪福大汗一時風頭無二。

    攪屎棍英國人立刻如聞到大便的蒼蠅,派出特使會晤阿古柏,承認其政權。

    甚至維多利亞這個朱富貴預訂的洗腳婢,親筆致信阿古柏,與其修好。

    阿古柏也派親信米爾扎·沙迪赴印度會見英國總督,並獲許在印度招募工匠,回到喀什建立兵工廠。

    但就在此時,早前就已經接受沙俄扶持的白彥虎部引沙俄主力進入西域,熱西丁等部倒戈沙俄。

    左宗棠前鋒高僧白智信法師用五百枚我佛慈悲火箭彈炸平鄯善,收復吐魯番與哈密,恢復了天山以北與河西走廊的聯繫。

    如今左宗棠8萬楚軍西出天山,連戰連捷,兵圍迪化城,氣勢如虹。

    受到左宗棠和沙俄軍東西兩個強敵夾擊之下,阿古柏苦思冥想了一個晝夜。

    最終,他光着腳跪倒在東方征服者米哈伊爾·德米特里耶維奇·斯科別列夫上將的馬靴之前。

    他自稱是沙皇的執鞭墜鐙者,是爲俄羅斯徹底征服契丹人的先鋒勇士。

    沙俄面對左宗棠咄咄逼人的攻勢,也確實需要阿古柏的協助。

    兩人一拍即合。

    然而,沙皇可不是大明的聖人天子朱富貴,阿古柏也不是“新栽楊柳三千里,引得春風渡玉關”的左宗棠。

    他們之間註定無法向朱左之交那樣推心置腹,無所保留,只能勾心鬥角,相互猜忌。

    沙俄雖然派出軍事教官武裝了僞洪福汗國,但也在相當程度上架空了阿古柏。

    不甘成爲傀儡的他,暗中派出侄子賽義德·阿古柏·汗,遠赴伊斯坦布爾,試圖找所謂的奧斯曼“哈里發”進行哭訴。

    只是賽義德運氣不好,“哈里發”正好外出去泡溫泉了。

    於是他只能跪在王宮門口日夜哭喪,大喊自己叔父身在俄營心在土,對於哈里發的忠誠日月可鑑。

    這一切,蘇丹也都是知道的。

    “嗝~”

    他打了個酒嗝,用鼻孔冷哼一聲道,“該死的俄國人,該死的斯拉夫牲口,他們的手伸得太長了!”

    阿里點點頭,道:“沒錯,而且英國人也在縱容他們,有跡象現實,英國對於沙俄的政策開始出現轉變了,或許是因爲普魯士人,也或許是因爲新出現的明人,總之,我們奧斯曼與英法的關係,一定要重新規劃了……”

    “這件事……還是以後再說吧……”

    老實講,與西歐人作對,阿布杜勒真的沒有什麼底氣。

    甚至就在普法戰爭最白熱化的時候,他都沒有膽子去收回被法國人佔據的蘇伊士運河,而是眼睜睜地看着法國人從容地邀請英國人進入西奈半島,對運河進行英法共管。

    英法的事情蘇丹不想管,也不敢管。

    一想到與那支在克里米亞將俄國人揍得抱頭鼠竄的西歐聯軍作戰,他就覺得心底發寒。

    蘇丹搖搖頭,掩飾自己的失態,放下了葡萄汁,又拿起了甘蔗汁,問道:“那麼,阿古柏那小子的訴求是什麼?是要武器援助還是要阿克切?亦或者是要我,偉大的哈里發庇護他的家人?”

    阿里小心翼翼地答道:“那個……武器和金錢,沙皇和英國人都已經給了……阿古柏的意思是,他希望我們奧斯曼帝國……向俄羅斯帝國、明帝國、清帝國……宣戰……”

    噗嗤——

    蘇丹嘴裏的發酵甘蔗汁噴了阿里一臉。

    阿里不敢去擦,心裏暗暗叫苦。

    要不是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收取了浩罕人的重金賄賂,自己怎麼可能會觸這個黴頭,說這種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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