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的來說,我大清如今上有索特那那樣的國柱擎天,下有八旗子弟踊躍衛國,內亂平定,外邦和睦,沒有什麼正兒八經的處於戰爭狀態的敵人,算得上是鹹同中興初步達成了。

    可就在杏貞一手抓邢根,一手準備祭祖告天的時刻,一個叫做奧斯曼突厥的國家,忽然對我大清宣戰了。

    杏貞真像是拉屎到一半被憋了回去那般難受。

    老實說,突厥這個東西,杏貞還是比較瞭解的。

    老阿史那家的嘛,和她老葉赫那拉家也差不多,都是在中華北部那嘎達混的。

    但當朝會上,索特那王爺獻上從《大明時報》上裁剪下來的蘇丹照片,杏貞觀看之後,露出了老人公交車手機.jpg的表情。

    “這是突厥人?突厥人不是應該和索愛卿你這樣的蒙古人差不多,都是大臉盤子,長相忠厚老實的嗎?”

    杏貞皺着眉頭將照片橫看豎看,怎麼都覺得不對勁,“這突厥人狎面犰目,面若番鬼……莫不是僞附的吧?”

    僞附這事杏貞也熟悉啊!

    當年她們滿人祖宗不也僞附的大金國女真人嗎?

    作爲化外野人,給自己找個祖宗,不磕磣。

    可問題是,咱滿人好歹也要點臉,認的祖宗至少長相八九不離十吧?

    這幫子奧斯曼人怎麼回事?

    臉都不要了?

    饒是向來以睜眼說瞎話如喫飯喝水一般的一干滿清衆臣們,也都看不下去了。

    “奴才以爲,此突厥乃是僞突,不足爲信。”

    兵部侍郎完顏崇厚出奏道,“此等蕞爾小邦,當遣一浩然正氣的鴻儒爲使節,當面怒斥其君,令其幡然悔悟方爲上策。”

    自從丟了天津老巢,在政治上已經完全被杏貞黨玩弄於股掌之間的鬼子六冷眼旁觀。

    他倒是知道奧斯曼突厥是個什麼東西。

    那可是個大國!

    能與英法俄奧談笑風生的!

    不過嘛,如今鬼子六已經在英國洋行裏存了大半身家,準備事不可爲就想辦法去香港,乃至浮海出國了。

    上什麼狗屁高原,那是蠢人才想出來的法子。

    人嘛,一旦心態改變,有了火星視角,看待問題的思路也就會不同了。

    雖然姓愛新覺羅,但這大清國是生是死,於我奕欣已經無關了。

    抱着這樣的想法,作爲朝廷上爲數不多能說上話的明白人,鬼子六選擇了閉口不言,冷眼旁觀。

    最終杏貞拍板,將有內閣大學士,禮部尚書李鴻藻爲主官,完顏崇厚爲副官,出使歐羅巴諸國,順便去訓斥一下無理的僞突可汗。

    ·

    歷史上,清朝第一次向歐洲派遣使者是1876年。

    出訪者是被罵成二鬼子的郭嵩燾。

    郭嵩燾出訪的時候,送別的老學究們送上四書五經,希望他能去教化洋人,讓洋人不要如此野蠻。

    但很顯然,郭嵩燾並沒有很好的完成任務。

    他在國外的種種行爲,被清流們一致攻訐。

    什麼穿洋裝啦,什麼行洋禮啦,什麼學洋文啦,統統都是十惡不赦的罪過。

    更有保守文人寫對聯諷刺:“出乎其類,拔乎其萃,不容於堯舜之世;未能事人,焉能事鬼,何必去父母之邦。”

    在這場清流盛宴中,跳得最歡的幾人之一,就是一輩子和洋務派對着幹的大儒李鴻藻。

    李鴻藻者名字看上去和李鴻章像是胞兄弟似的,實則是一對水火不容的政治對頭。

    連帶着,李鴻章的好友郭嵩燾也被他視爲同黨,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不過,如今的大清和歷史上的大清已經截然不同了。

    作爲湘軍元老之一的郭嵩燾,如今正在李鴻章的幕府之中。

    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利用《大明時報》、《皇家地理》等開源情報研究國際大勢,以便能早日找到一塊可以複製左宗棠經驗的土地。

    江南不是久居之地,去外海封王纔是正路。

    李鴻章經過逆子的點撥,已經大徹大悟。

    所以郭嵩燾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幫清朝去出使。

    相反,和李鴻章鬥了一輩子,把郭嵩燾罵成通洋漢奸的李鴻藻,這一次卻臨危受命,擔任起了去教化洋人的重擔。

    他的級別可比郭嵩燾高多了,是和李鴻章一個級別的大員。

    所以李鴻藻出訪西洋,是堪比1896年李鴻章出訪的極高規格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因爲歷史上,郭嵩燾去歐洲,主要是因爲“滇案”。

    簡單來說,就是雲南百姓打死了一個企圖在中緬邊境非法測繪,探查道路的英國公使翻譯,從而引起的友邦驚詫。

    李鴻章與威妥瑪在山東煙臺簽訂中英《煙臺條約》。

    清政府將“兇犯”正法,並開埠賠款之後,派郭嵩燾去向英國人道歉。

    而這一次,除了不知道哪兒蹦出來的僞突搞事情,最主要的是,清廷也要去向英國人賠罪,順便嘗試一下連洋制明的新方案。

    這次清廷要賠的罪可比“滇案”中死的一個公使翻譯要大的多。

    這一次,英國公使死了一個參贊,二十多個武官,死的比朱富貴在天津殺頭的還多。

    這當然不是因爲杏貞支棱起來,襲擊了英國公使館,而是一場意外。

    至少清廷以爲是意外。

    那是去年的事情了。

    兩年多前的杏貞三十大壽上,英國公使阿禮國被粘杆處獻上的羅馬酒具深深震撼,認定在中國某處應該有當年羅馬遠征軍留下的遺址,

    根據他的研究,認爲這處遺址應該在甘肅某處。

    於是,在去年胡亂之前,他讓自己的心腹,英國駐華公使館參贊赫伯特祕密組織了一支兩百多人的考(掠)古(奪)隊,前往絲綢之路古道探索。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將會提前30年發現敦煌莫高窟,解開塵封一千多年的寶藏。

    那麼他們雖然沒有找到羅馬人的寶藏,也會大賺一筆。

    甚至他們還有可能就把敦煌壁畫指認爲羅馬風格的作品也不一定。

    但意外終究還是發生了。

    朱富貴派錦衣衛祕密保護的文化古蹟可不僅僅是兵馬俑和安陽殷墟。

    一些發現年代近,發現難度低的文化遺蹟,都是駐守有錦衣衛的小規模分隊的。

    在莫高窟,便有一支10人的作戰小旗。

    二十多個英國大兵,外加幾十個印度士兵,若是正面衝突,對於10個錦衣衛來說確實十分兇險。

    但在風沙漫天的敦煌荒野,以有心算無心,錦衣衛北鎮撫司特戰隊的小夥子們有一百種方法玩死他們。

    最終,苦等了一年多依然杳無音訊之後,阿禮國知道自己的盜竊隊伍怕不是已經屍沉沙海了。

    爲了掩蓋自己公器私用,並造成財產和人員損失的事實,阿禮國先發制人,惡人先告狀地指責滿清政府,因爲沒有妥善處理好天津教案,導致中國人對於外賓的仇恨情緒加大。

    這是自己外出郊遊的同事遇到襲擊的最直接原因。

    阿禮國賄賂了國會議員,通過了對清政府戰爭的威脅和最後通牒。

    因此這一次,滿清不得不派出一位有分量的高官,前往倫敦進行商談。

    杏貞給出的口諭是,儘量不賠銀子。

    朝廷實在沒銀子了。

    割地的話,長江以南,五嶺以北,外加朝鮮、越南,隨便英國人割。

    首推江寧,英國人想要的話,可以打包安徽。

    前一秒還高喊着雪域高原寸土不讓的我大清,瞬間便變得無比大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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