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哈伊爾·尼古拉那維奇雖然外形上酷似一頭西伯利亞大倉鼠,但他其實有着與外貌並不相稱的冷靜思維。

    他不僅僅是沙俄皇族,而且在克里米亞戰爭後的整整20多年裏都擔任着俄羅斯帝國的外交大臣,不遺餘力地試圖恢復俄國在世界上頂級列強的形象。

    甚至,在歷史上他有一個響噹噹的別稱——俄羅斯俾斯麥。

    當然了,這年頭是個外交口的大員都號稱俾斯麥,俾斯麥早就不值錢了。

    但不管怎麼說,尼古拉那維奇的政治能力和戰略定力都是相當出衆的,否則亞歷山大二世也不會委託他作爲俄方代表,參加至關重要的“羅明和談”了。

    眼看大明代表團已經輕而易舉地化解了己方試圖佔據談判主動權的小心思,尼古拉那維奇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

    儘管手掌又痛又麻,但他還是順着夏志新釋放的善意,仿若無事地坐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上。

    “布達佩斯的秋天真是太乾燥了,靜電可真是厲害啊……”

    尼古拉那維奇揮揮手,轉移話題道,“夏志新教授,我聽說貴國皇帝是一位博學的文學家,對於我國的文學作品也很有研究?”

    “確實如此。”

    夏志新點點頭,並不會諱言道,“我大明聖主學貫古今,博採衆方,對於俄國……”

    “是羅馬,東羅馬!”尼古拉那維奇打斷道。

    “哦,好的。”

    夏志新聳聳肩繼續說道,“我們陛下對於羅……剎國的文學作品也是非常喜歡的,比如說普希金的詩歌,托爾斯泰的小說……”

    “那再好不過了。”

    尼古拉那維奇笑道,“這是我個人向朱富貴陛下贈送的一點小禮物,希望他能喜歡。”

    夏志新接過了侍從遞過來的小禮盒,尼古拉那維奇示意可以打開後,他有些好奇的打開了盒子。

    裏面是一把精緻的古董手槍,安靜地躺在泛黃的絲綢上面。

    “這是?”

    夏志新皺了皺眉。

    尼古拉那維奇微笑道:“雖然聽上去有些像是兩個時代的人物,但實際上,我是普希金的同班同學,這把手槍正是當年他參加決鬥時用的手槍。”

    1837年,年僅37歲的天才詩人普希金因爲妻子的出軌,與法國籍憲兵隊長丹特斯決鬥,最終深受重傷不治身亡。

    普希金不僅僅是非常著名的詩人,普希金的家族也是沙俄的頂級貴族。

    這位詩人和貧窮完全沒有關聯,他的配槍但從裝飾來說,就價值不凡。

    只可惜,手槍上的黃金非但沒有幫助他獲得決鬥的勝利,還很有可能影響了他拔槍的速度。

    而另外一樣影響普希金拔槍的因素——女人,同樣也十分漂亮。

    如果說,歐仁妮是巴黎第一美人,那麼普希金的妻子娜達莉亞就是莫斯科第一美人。

    關於這位明豔的女人,究竟有沒有出軌,有過很多不同的說法。

    早些年,大家都認爲她與法國人勾搭成奸,導致頭戴綠帽的普希金衝冠一怒,導致自己最終的悲劇。

    但是後來隨着女權運動的興起,不斷有人聲稱普希金的妻子並沒有出軌,只是法國人單方面的騷擾而已。

    普希金向法國佬提出決鬥,是爲了捍衛妻子的聲譽。

    這個可憐的女人不但要承受守寡的命運,而且一個多世紀以來還承受了她本不該有的罵名,實在付出太多。

    然而,這種說法顯然不太可靠。

    因爲在普希金寫給妻子的信中,他明確地寫道:

    “你還在以賣弄風情爲樂,我想善意地提醒你,如果你還這麼做,只能被認爲是不良教育造成的結果。”

    “你喜歡形形色色的男人對你大獻殷勤,你可以去追求快樂,但我不能容忍的是,你爲什麼要將他們引到家裏來呢?”

    “你儘管去享受快樂,我完全支持,但只是懇請你不要過於俗氣,同時也不要將我拋在腦後,置之不理。”

    “我的愛人,再次懇請你不要再人們面前賣弄風情……”

    基於對當事人第一手資料的判斷,我們的確無法確定普希金的妻子娜達莉亞究竟有沒有與丹特斯勾搭成奸,但毫無疑問,把娜達莉亞說成是什麼冰清玉潔的白蓮花,顯然是與事實大相徑庭的。

    這個女人絕對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而且,從字裏行間我們不難看出普大詩人也是一條老舔狗了。

    能把老舔狗氣得拔槍決鬥,有理由相信,他一定是目睹了什麼讓自己痛徹心扉的畫面。

    夏志新是大明帝國國子監的副祭酒,大明一等一的知識分子,對於這些事情也有所耳聞。

    一聽這個老狗熊居然要把普希金這個大綠帽的遺物送給萬歲爺,而且這把槍還直接導致主人死亡……

    這可真不是一般的晦氣啊!

    朱富貴本人一向是沒有什麼忌諱的。

    摘星樓住着,鹿臺玩着,朱校長當着,一點都沒有心理負擔

    不過夏志新可是個迷信的人。

    他讓侍衛將東西收好,準備回頭就丟進海里。

    雖然無法確定這個毛子公爵是不是存心噁心人,不過夏志新還是傾向於他應該是無心的。

    畢竟對於這些歐羅巴的上層貴族,出個軌,戴個綠帽什麼的,實在太正常了,想必不會想那麼多。

    來而不往非禮也,夏志新也回贈了一份禮物。

    一瓶68年的歐仁妮牌口嚼葡萄酒。

    尼古拉那維奇喜出望外,開心的讓侍從將酒收藏好。

    最上好的歐仁妮葡萄酒,而且還是68年的,未來將會有巨大的升值空間。

    夏志新笑道:“真沒想到普希金居然是你的同學,總覺得他是活在歷史書上的人物,而你就活生生站在我的面前。”

    尼古拉那維奇也感慨道:“那時候,我們不僅僅是同學,還是最好的朋友,他的死一度令我消沉許久,你不知道,在那個年代,法國男性在我國,是婦女們追逐的明星,他們代表着優雅和浪漫……”

    外交官沒有一句話是廢話,夏志新立刻聽出了言中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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