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夢想着賣古董去一百六十年後套現的朱富貴,卻不得不先買了一批假古董回來。

    這就好像爲了賺錢去大保健,不得不先犧牲色相委身富婆一樣。

    是痛苦而無奈的選擇。

    要說這些頗爲廉價的假古董,做工其實是不差的,

    雖然它們基本都是銅鎳合金帶點鉛,摸多了不長個。

    甚至這些現代工藝的殘次品上,還有各種各樣的車牀痕跡。

    但不得不說,時代是發展的,就算是贗品做舊,這些一個半世紀後的舶來品,依然碾壓這個時代的許多假貨。

    至少朱富貴有把握,在整個北美洲,沒人能看出端倪。

    說起來,那個叫做二黑的店家還是很實在的。

    朱富貴買了三千多的貨,他還附贈了一個贈品。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好傢伙,看着手中沉甸甸的傳國玉璽,要不是那八個字是激光雕刻的微軟雅黑,朱富貴差點就信了。

    畢竟是贈品,人家也沒當真貨賣,製作不太走心也正常。

    其實這玩意就是大理石包黃銅,一點沒做舊,當個工藝品還挺好看的。

    喫過午飯,朱富貴的小屋又有來訪者了,不過這一次,沒有粗暴的破門而入,而是輕輕的敲門聲。

    “萬歲爺,歇了嗎我把戚小哥帶來了。”

    經過朱富貴幾次提點之後,老李意識到,這些華工對於聖朝復興的重要意義。

    因此面對頗有才幹的戚文長也變得尊重起來。

    萬歲爺是要做大事的人,灑家可不能學劉瑾他們,壞了萬歲爺的算計

    “草民戚文長,見過大明皇帝陛下。”

    戚文長朝着朱富貴拜了下去。

    朱富貴非常驚訝,心說自己這戲還沒演呢你怎麼就倒下了。

    “老戚,不用這樣,你叫我朱兄弟即可。”朱富貴伸手將他扶起。

    戚文長卻搖搖頭,認真地道:

    “陛下,此事是草民深思過的。於私,文長及兄弟楊六受陛下活命大恩,陛下既有大志,我們兄弟自然應該追隨。

    於公,文長爲了這裏三十七位華工兄弟,以及礦場上其他五百多名中國人,也應嚮明主納拜”

    “自從前年,礦上華工暴動被鐵路公司鎮壓之後,包括草民在內,所有的華工都被打斷了脊樑。

    他們欺我們,辱我們,作踐我們,越來越多的人眼中都只剩麻木。”

    “但是您知道嗎,自從有真龍出世,這邊的華工們,眼眸里居然有了神采。

    遠在異邦,他們雖不敢絞了辮子,卻也常常私下問我,那些八旗大爺是不是真的和流言中的那般貪鄙無用,勳貴老爺是不是也是一槍下去兩個窟窿。

    甚至昨日,我還聽有人在爭論,洪武爺爺和康熙爺,哪個文治武功更高”

    朱富貴揚了揚眉毛。

    沒想到戚文長這個沉默寡言的傢伙,心思比自己想的更加縝密。

    很明顯,在戚文長的心中,朱富貴是不是真的大明天子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更是讓大夥有擰成一股繩的動力。

    就好像當年太平軍起事,未必大家真的都相信有天父天兄,但拜上帝教卻是凝聚人心不可或缺的中流砥柱。

    這個老戚

    朱富貴忍不住笑了,廣西這鬼地方真邪門。

    三千年來都沒出幾個大人物,結果洪楊一鬧,結果現在個個都是人才

    不管戚文長是爲了什麼而願意投效,反正這省了朱富貴很多口舌。

    朱福貴道:“說來慚愧,先祖追亡逐北,再造中華萬里河山,而如今,朕卻幾無立錐之地。”

    “不過就在不久之前,朕已經與邢指揮使的緹騎聯繫上了”

    “就是那位義薄雲天的錦衣衛邢指揮使”戚文長頗爲敬仰地問道。

    “沒錯,就是邢愛卿”

    朱富貴仰起頭,四十五度角遙望東方,道,“昔日太祖爺有劉伯溫運籌帷幄之中,如今吾亦有邢愛卿決勝千里之外”

    “邢指揮使,真國朝之肱骨也”戚文長長嘆曰。

    看着雖然相隔太平洋卻依舊君臣同心的畫面,他忍不住想到了當年的天京城內。

    假使天王、東王二人,以及以下那些王爺侯爺們,也能像朱皇帝和邢指揮使這般君臣相怡,鋤滅清妖的大業又怎會衰敗至此呢

    雖然流落異鄉多年,但要說戚文長對於天國沒有感情,沒有忠誠,那是不可能的。

    朱明和天國都是殺清妖的,但畢竟統屬不同。

    之前戚文長心裏想的是,雖然幫朱富貴做事,但天國不滅,終不爲明臣。

    但此時,這樣的想法倒是有些動搖了。

    客觀上也是朱明這塊金子招牌確實好使。

    歷朝歷代,得國之正莫過朱明。

    這一點,即便是捨不得剪鞭子的小老百姓,潛意識裏也是有這樣的認知的。

    從太平天國轉投大明,心裏的負罪感終歸會小一些。

    朱富貴倒是沒想到,戚文長心裏居然對天平天國還有幾分念想。

    明年61節的時候,洪秀全這個眼高手低的邪教頭頭就會在飢病交加中死去,7月天京被破,11月幼天王洪天貴福被俘後,於南昌凌遲處死。

    可以說,如今的太平天國已經窮途末路,朱富貴壓根沒把它當成一個政治實體。

    洪天福貴

    這丫洪秀全與我那便宜爹他們起名水平也沒差多少吧

    這是朱富貴之前預習這段歷史時唯一的感悟。

    拿起杯子,朝遙東方遙敬了一杯可樂之後,朱富貴結束了君賢臣明的飆戲。

    不要問朱富貴爲什麼有可樂,問就是肥宅需要快樂。

    總之,在戚文長的視角里,自己新認的這位大老闆,將一種咕咕冒氣的黑色御酒灑在地上,搖敬遠在松江的邢愛卿之後,又目光灼灼地看向了自己。

    “戚大哥,如今乃是我等救亡圖存之際,似你這樣的人中猛虎,切不可繼續雌伏了”

    “陛下請放心,我戚文長並一干兄弟,雖身無長物,卻也有一身力氣,我們華夏兒郎要在這花旗國拼出個前程,全憑陛下做主”

    戚文長左一個“陛下”,右一個“陛下”,倒是讓朱富貴有點不好意思。

    畢竟自從宮娥其實就是丫鬟老媽子散盡,大內侍衛叛離,他身邊就老李天天喊幾句“萬歲”自娛自樂。

    如今被這麼一個孔武大漢一喊陛下,氣氛居然還真變得煞有其事起來。

    朱富貴知道此時千萬不能露怯,更不能自鳴得意,顯出暴發戶嘴臉。

    從容不迫地從懷中取出一大包東西,朱富貴笑道:

    “戚兄弟乃是百戰宿將,於朕身邊當有大作爲這是我大明北鎮撫司大印和虎符,並有委任狀一張,戚愛卿切莫推辭啊”

    “哦對了,那對虎符,戚愛卿摸過之後千萬要記得洗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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