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會忽視語言的力量,事實上這個世界的運轉、理解和思考,就是依賴語言來串聯的。
就像那些計算機代碼,許安陽雖然不懂計算機語言,但他懂人類的語言。
如果把每一段關係比做一個軟件的話,協調這些互相沖突軟件運行的最好方式,就是把她們安置在不同的虛擬機系統裏工作。
而不是利用謊言編織出一個巨大的,有海量冗餘,然後總有一天會崩潰的平臺上玩刀尖上跳舞。
身爲點我網的ceo,和一個青年創業的學生,許安陽有足夠的理由,讓自己顯得很忙碌。
他喜歡的女生都是那種善解人意,不死纏爛打粘人的獨立類型,這給了他很好的閃轉騰挪的空間。
許安陽也一直小心地維繫着這艘大船的航行,不要同時讓兩個不能相見的人出現在同一甲板上。
但根據墨菲定律,當你在擔心某件事的時候,無論這件事概率多小,它都一定會發生。
所以,糟糕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幸好,許安陽很快想到了應對的方法,他決定帶郝佳芸和喝一杯。
他不想欺騙郝佳芸,說我今天晚上還要加班,或者我的公司裏有重要的事去做,你等我一會兒。
這樣做是會出問題的,因爲你一旦說了謊,你就會心神不寧,你的注意力會無法集中到你面前的人身上,你腦子裏會不停的想着,待會兒我要怎麼辦,我要幾點過去,幾點回來,怎麼裝作工作很忙的樣子。
你的約會就徹底的毀了,如果對面是很在意你的人,一定會看出蛛絲馬跡。
她會發現你心不在焉,會發現你匆匆的來,匆匆的消失,接着又匆匆的出現。
不論面對什麼樣危急的情況,一定不要讓自己顯得匆忙,這會讓一切事情都變得糟糕。
如果不說謊,卻讓郝佳芸自己沒有辦法和許安陽合理的相處,那這些問題就都不存在了。
許安陽知道,郝佳芸的酒量很差,但她一直想嘗試着喝一杯。
之前郝佳芸就說過好多次,說想試一試酒精的味道,但許安陽都沒有同意。
因爲在許安陽重生之前,許安陽陪郝佳芸喝過酒,她是那種天生酒量很差的人。
國慶節的時候,在同學聚會上因爲一些事情,郝佳芸逞能,一口喝下了一杯白酒,然後就不省人事。
之後,許安陽不得不揹着她找了個地方休息,一直睡到她醒過來,才送她回家,不然都不知道怎麼面對她父母。
重生之後,國慶節的那次同學聚會,許安陽把所有的酒都擋掉了。
但這回…對不起了小芸,要請你醉一回,等你醒過來的時候,我還會在你的身邊。
發完短信,許安陽一路小跑着到了三號門,郝佳芸已經在門口等候着她。
今晚她穿了一件紫色的大衣,白色的鞋帶小皮靴,還戴了一頂和大衣搭配的紫色畫家帽。
她潔白柔滑的肌膚在路燈燈光下熠熠生輝,如果此時天上再飄下一些雪花的花,她就會美得像玻璃球中的娃娃。
顯然,爲了今晚的約會,郝佳芸精心打扮了自己。
看到她這樣,許安陽心裏涌起了一股愧疚,既有對郝佳芸的,也有對董清禾的。
但只要和她們兩個在一起,許安陽身上那股子油膩、世故的中年人氣息都會不自覺的收斂很多,彷彿回到了真正的20歲。
只能說,這個人還是有點良心,還是可以搶救一下的。
不過基本上也就是偶爾迴光返照一下,然後不停的返照,就是死不了的狀態了。
許安陽迎了上去,握住郝佳芸的手,放在手心呵了呵氣,道:“手怪冷的,今天你穿的真好看。”
郝佳芸有點體寒,有手腳冰涼的毛病,所以冬天只要和郝佳芸在一起,許安陽都會盡量握住她的手,給她暖一暖。
而郝佳芸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看着許安陽,然後伸手在許安陽的腦袋上抓了一下,摘下一片葉子來。
“你看你,頭上有片葉子,你都感覺不到。”
“啊?是嗎?哦,來的有點匆忙了,剛剛學校的壘球隊在大體育場比賽的,看的有些入神,怕你等,就一路跑過來的。”
說着,許安陽帶着郝佳芸去位於紫金山腳下的那家音樂酒吧。
郝佳芸則環起許安陽的胳膊,把臉貼在許安陽的臂膀上,像個乖乖的小兔一般。
自從上次郝佳芸說不留學去美國,要和許安陽畢業結婚後,她表現得越來越乖巧了。
許安陽那叫一個怕啊!
可是怎麼辦呢?
涼拌,急不得。
“今天你要帶我喝酒嗎?”路上,郝佳芸的語氣聽起來有些興奮。
這個丫頭啊,好像對酒有一種莫名的嚮往,不僅是喝酒,還有抽菸。
可能總是看男人抽菸喝酒,她也想試一試吧,她總是不服輸呢。
許安陽想起來以前上初中,自己參加一千五百米的比賽,郝佳芸非要跟在內圈和他一起跑。
結果,她竟然只是落後了一百多米,硬生生的給跑完了。
許安陽也在郝佳芸的“追趕”下,拿到了第三名。
事後問她幹嘛非要跟着跑,她說她想證明自己跑步不比男生慢。
當時許安陽心裏嘀咕,你要真想跑,去參加女生的一千米比賽不就完了。
現在想起來,除了喜歡自己,可能她真的覺得女子並非不如男吧。
“當然啦,之前就提過幾次,我覺得小芸已經長大了,可以喝點酒!”
“什麼長大了,我們倆一樣大!”
“什麼一樣大,你明明比我大!你月份比我大,你是五月份的!原來你是老牛喫嫩草啊,找了個比你小的男朋友。”
許安陽大言不慚,這個靈魂30多歲的油膩老男人,還好意思說別人老牛喫嫩草。
郝佳芸氣得在許安陽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許安陽疼得直咧嘴,發出嘶嘶的聲音。
“哎呀,捏疼你了?”
“疼~你現在是學醫的,你手指胳膊有多大勁你不知道嗎?你以爲還是上學時候的你啊。”
“哦,也對哦,我確實有在練指力呢。”
兩人邊聊邊走,走了大概十幾分鍾,就到了那家名叫“零”的音樂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