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慕將離對柳拭眉的重視,這時候她身邊需要人保護,按說他是不會走的。
但他卻在這時候說要出宮!
慕將離說道:“琉璃閣的閣主出現了,說是有事要見我。”
“啊?”柳拭眉一愣,與張妙蓁對望一眼。
琉璃閣的閣主是誰,她以前確實很想知道。
但這人很神祕,神祕到了大家幾乎都已經對他沒有了好奇。
這時候,他怎麼突然現身了?
莫不是這個幕後主子是某些可能有資格爭奪皇權的人,看清了帝京中的情勢,終於按捺不住了想要跳出來分一杯羹?
還是說,皇甫權中的藥,不是他們猜測的皇甫賀做的,而是琉璃閣所爲?
她嘆息道:“這個時候,牛鬼蛇神確實要出現了,不然等花被別人採摘後,晚了一步就要錯失良機!”
皇甫權病了,羣臣上表讓皇甫權立儲。
如今堪當儲君的人,卻拿不出幾個。
思來想去,最適合的儲君是皇甫賀,他真的比任何人都合適!
可終究,這個人選沒了。
這時候,若是把幾個帝子都給弄了;背後的勢力隨便扶持一個小娃娃上位,那人將能當上攝政王,也相當於把持了朝政。
綜上,皇子之間沒有什麼競爭力,但皇叔們未必不會有野心!
以前有皇甫權壓着,還好。
如今皇甫權怪病不愈,人心自然浮動了。
慕將離說走就要走,轉頭吩咐黎信:“你不得離開拭眉身側,無論發生任何事,甚至是敦愚王的消息,都不可以,明白麼?”
黎信道:“明白。”
慕將離這才祕密出宮。
出宮之後,他從敦愚王府後門進入,去換了一身衣裳,才從正門出府,徑直去了琉璃閣主約見之處。
這是一家客棧,據說已經被一個富商包下了。
對方財大氣粗,很是挑剔,連日常餐飲都不需要客棧這邊伺候,全部由他們自己的人去做。
因此,客棧只留了一個老掌櫃負責答疑。
慕將離被人引入內,進入了小花廳中。
他也不去喝對方送上來的茶水,面無表情靜靜等待。
不急不躁。
等了一會兒,門外終於走進來一個人。
慕將離習慣穿滾金邊的玄衣,但上面繡着芍藥的紋路也是金的,顯得他十分尊貴、且傲氣。
而這人,也穿着一身玄色衣袍,但袍子上面卻是繡了紅色紋飾,看上去暗黑、卻又妖嬈。
猶如黃泉路上的曼珠沙華,整個人透着一股妖冶的邪氣!
兜帽掩蓋了這人的頭部,只露出一個瘦削的下巴。
膚色蒼白,脣上也無血色。
慕將離看着來人,站起來冷淡問道:“閣主?”
“谷主。”這人的聲音有些低沉。
琉璃閣使用萬蝶谷做他們的拍賣所,與藥宗算是合作關係——類比租客與房東。
所以,兩人的招呼,先把合作關係亮出來。
打過招呼之後,琉璃閣閣主輕聲一笑,道:“請坐。”
他轉頭朝這人看去,道:“莫非,相貌欠佳,不宜見人?”
這位閣主也不客氣,反駁道:“藥君常年佩戴銀質面具,但實際上相貌堂堂,天人之姿!你如何能肯定,我就長得見不得人呢?”
慕將離不吭聲,就這麼靜靜地看着他。
閣主依舊沒有解開兜帽,而是道:“並非本尊怕陋顏污人眼,而是在這帝京,以本尊的身份,不讓人瞧見要好一些。”
他露出來的脣角勾着微笑,道:“相信我,看見了本尊的臉面,對藥君也不是什麼好事!”
慕將離仍舊不說話。
閣主又道:“本尊約見藥君,爲的是敦愚王的事。”
算是進入主題了。
慕將離這才道:“敦愚王,與閣下何干?”
閣主答道:“若非得敦愚王相助,本尊也離不開那層層機關的牢中牢。投之以木葉報之以瓊漿,本尊命人去將敦愚王給救出來。可他卻不願。”
慕將離擡起眼瞼,朝他看去,道:“你就是那個被關押在牢中牢的人?”
他心裏說的是:魏遜?
“不錯。”閣主又道:“故而,與藥君見一面,讓你等知曉,本尊並無惡意!”
慕將離並不客氣,道:“閣下只想着要把人救出來,卻沒想過,閣下是重刑犯,敦愚王一旦離開宗人府,便是逃犯。被列爲閣下的同黨,等待他的極有可能是通敵的罪名?”
閣主一怔,脣角向下一抿。
他好像沒有想過這種事!
嘆了一口氣,他有些無奈:“也對。”
慕將離:“……”
看這恍悟的模樣,他真的沒想過?
卻見閣主傷腦筋地道:“本尊只想着要把他弄出來,與他見一面,好好說說話。卻沒有想過,會有這麼多後果!”
旋即,又自言自語地道:“本尊行事,歷來率性而爲,就連皇帝都不放在眼裏。倒是失算了,沒有站在這崽子的角度思考。倒是本尊失算了!”
慕將離蹙眉。
從對方這話來看,還真的是一個不太靠譜的人。
或者說,那也不叫不靠譜,應該是行事乖張、任性,做事只考慮自己,沒想過別人的人。
倘使他就是那個牢裏的神祕人,那就可能是魏遜!
魏遜已經被關了十多年,琉璃閣的閣主也消失了十多年……
對得上!
不肯露臉,也確實可能是魏遜,畢竟他輸了與皇甫權的賭約後,不能留在大蜀。
一個失去自由多年的人,出來後比以前更加神神叨叨,也屬正常。
各方面,似乎都能對得上。
慕將離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敢問閣下可是西魏國南君王?”
聽到他的問題,這位閣主轉頭過來,脣角微微勾起,道:“不錯啊,你們竟然摸出來本尊的底子了?”
算是承認了!
慕將離眯起眼眸,道:“閣下果真是南君王,名諱魏遜?”
這時候,也顧不得直呼對方名字失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