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媳婦兒待人極好,很多事情都是報喜不報憂、她願意一個人扛着。
所以,總把一些負面情緒壓在心底裏,選擇讓大家放心、開心的一面來面對大家。
說起來,他有些心疼她這種做法。
“媳婦兒。”他的手被她枕在臉下面,指腹動了動摸了摸她的臉,道:“我會好好的。”
他衝她笑道:“我捨不得你,絕對絕對不會讓自己出事,我媳婦兒孩子都便宜了別人!”
後面一句,說得咬牙切齒!
“呵……”柳拭眉不由失笑。
所以說啊,有家累的人,也會更惜命一些。
因爲知道自己不能倒下,背後還要至親至愛!
她真的困了,緩緩閉上眼睛,道:“我們都要好好的,都會好好的!”
皇甫令堯還沒說什麼呢,她就睡着了。
可見,大型針陣對她的消耗,委實是太大。
見她累成這樣,他心裏盤算着:“要不……等我把西魏搞定了,把我的內力傳給她?”
柳拭眉一覺睡醒,已經是中午了。
醒來洗漱,皇甫令堯讓她先用午膳然後再過去。
照例,還是月子餐。
皇甫令堯先給她嚐了嚐,確定沒有問題纔給她喫。
“你這是幹嘛?試毒?”柳拭眉匪夷所思。
皇甫令堯撇嘴,道:“不是啊,我給你試試看燙不燙嘴!”
柳拭眉:“……”
分明是試圖,嘴硬而已!
不過,她也沒有戳穿他,而是問:“杜若那邊怎麼樣了?”
皇甫令堯答道:“你還沒醒的時候舒君過來了,說是人已經醒了。”
“醒了?”柳拭眉加快了喫飯的速度,道:“醒了是好事,不管身子能不能好,人能醒來都是好的。”
就算好不了了,總也要交代後事,不能就這麼走了吧?
用完午膳,柳拭眉過來杜若廂房這邊。
祁陽已經給杜若看過了,見柳拭眉來,直接道:“情況還是不好,不過人能醒來總是件好事。”
人是醒着的,就多多少少能夠喫一點東西下肚。
能喫,還有好起來的可能。
“她心神如何?”柳拭眉問出了重點。
杜若現在的樣子,不可能精神到哪兒去的,能不能好,絕對要看她的心神!
祁陽搖頭,道:“看着很平淡,但實際上,死志很強。”
柳拭眉的臉沉了下去。
皇甫令堯一見她如此,立即道:“媳婦兒你可別惱火,你的身子不宜動怒!”
雖然她沒能母乳餵養孩子,但這月子裏,真的半點氣也動不得!
“我進去看看。”柳拭眉反手拍了拍他的手,道:“你在外頭等等。”
進了裏面,杜若還是醒着的,如玉正在給她餵食參水。
之所以祁陽說她死志很強,那眼神果真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太過於大無畏了,彷彿什麼都不在乎了的樣子。
雖然如玉給她餵食,她也還吞嚥,但一點都不積極。
見柳拭眉進來,杜若很詫異:“陛下?”
柳拭眉走到牀邊,站在屏風旁,看着她,直接問:“你的兒子——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兒子、你摯愛的皇甫賀留下的唯一血脈,你不想要了?”
一開口,就祭出大招!
聞言,杜若臉色一變。
她倏地看向如玉,問:“什麼兒子?”
如玉也是一頭霧水,道:“不是……小姐嗎?”
柳拭眉本身就不贊同把男孩當女孩養,杜若如果不能醒來人就沒了,她就會贊成皇甫厲的說法,採納他的建議把這孩子送他那裏去。
但既然杜若醒了,這件事杜若有知情權!
她面色凜然,道:“站在令尊令堂的角度,他們身爲父母對你的疼愛,着實叫人羨慕。”
可不羨慕嗎?
雖然她跟苗玲瓏不是一種人,但她和苗玲瓏有一點是一樣的:都有一個渣爹!
杜若瞬間明白了:“我母親她……想要瞞天過海?”
爲何?不必問的!
自然是爲了她的日子、孩子以後的安危着想!
“你打算自己撒手就走,然後留着你最愛的男人的兒子在這世上,堂堂男兒扮作女兒身、甚至人儘可欺麼?”
柳拭眉又丟出了這麼一番犀利的話。
還別說,這並非沒有可能的!
杜若的臉色果然更差了。
最愛的男人!
她想要追隨他而去,但柳拭眉又提醒她:他的兒子你不要了嗎?
刺激了杜若之後,柳拭眉又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總之換做是我,就算天塌下來,我生下來的孩子我也不會不管他!”
她看着杜若,道:“且不說孩子的父親是不是我心頭之愛,就算不是,我的孩子,我也不會在他剛出生的時候,就棄他而去!”
她臉色冷厲,道:“杜若,不管你是否冠着夫姓、是誰家婦人,你……杜若,是皇甫玦的母親!你願意讓你的兒子,從小穿着女裝長大,爲了隱藏祕密,只能養在深閨之中不能見人,將來不是成了一個傻子、就是成爲一個瘋子嗎?”
心理扭曲可能會走極端,變成瘋子。
另一種極端,自然就是傻子了。
見她冒火了,墨兒趕緊勸說:“陛下可不要忘了,王爺千叮嚀萬囑咐,你的身子可是氣不得!”
柳拭眉猛然想起來,自己確實有點過火了。
她也不管杜若怔住在那裏到底是怎麼想的,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其實,你是死是活,跟我本沒有什麼關係。你的兒子,將來過什麼日子,與我也沒多大影響。但……”
她盯着杜若,道:“我也剛剛升級做母親,我的女兒生來不能留在我的身邊撫養,感同身受一下,一個生下來沒了爹又沒了孃的孩子,將來會是如何?將心比心,我的女兒父母在不能共享天倫已經很難受了,你的兒子還要面對你的拋棄!”
最後,她做了結論:“朕會盡自己所能,拯救你的性命。若天意難違,自然是死生無怨。但若你自己不想活一心求死,那不如朕現在就賜你一杯毒酒,送你上西天吧!”
這番話,可以說,非常冷硬了!
果然是柳拭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