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睜開雙眼,卻並未打算起身,而是望向一輪明月。
少年疑惑的看向夜空,月空很美,星光很亮,人世間再極致的語言,也難以形容它的奧祕。
但是
“躺在死人堆裏欣賞月色景緻如何”
沐悠然翻了某人一眼,她哪裏是欣賞月色,她明明是被他推到,一時半會起不來而已。
不過少年說的不錯,今晚的月色的確美。
月空很美,星光很亮。
完不同於現代都市之夜,因過度的燈火闌珊,而失去夜的靜謐和月的清輝。
“疼”嘶啞乾裂的聲音,像從沐悠然嗓中擠出。
少年眼中閃過一抹欣喜,稍縱即逝,“原來不是啞巴”說完輕身躍起,甩了甩衣服上的污漬,甩了沐悠然一臉難聞的泥水。
“你”
沐悠然張了張嘴,好想罵他幾句,偏偏嗓子火辣辣的疼,吐字艱難。
“嗷嗚”
一聲嘹亮的嗥叫,劃破夜空的寧靜。
“嗷嗚嗷嗚”
更多嘹亮的附和聲,迴響在原野林間。
沐悠然大驚失色,這是狼羣她也太倒黴了吧。
雙目中浮現恐懼,掙扎着想坐起身來:“狼羣逃”
可誰想那少年的神情突然嚴肅起來,二話不說,迅速將她推到。
看着漸漸放大的俊顏,沐悠然心跳漏了一拍,他要幹嘛
就在兩張面孔差點貼上的當口,少年突然偏過頭,附在沐悠然耳邊,輕聲說道:“噓逃跑已來不及了。”
再次被壓住,沐悠然疼到麻木,她瞪着少年,發現他雙目異常清亮,早沒了玩世不恭,他死死盯住不遠處,雙目寒光乍泄,如一頭臨危不懼的獵豹,伺機而動。
“噗嗤噗嗤嘶咕唧嗷嗚”
濃烈的血腥氣沖天而起,狼羣啃噬屍體的聲響,光聽着都讓人汗毛倒豎,心驚膽顫,更別說一動不動的看着。
沐悠然擡眼,對上少年的眸子,並未發現一絲驚恐,不禁暗歎,好膽量。
“不怕”
沐悠然以口型相問,得到的答案是一抹痞氣的笑意。
“可還能走”
沐悠然讀懂了少年的口型,點了點頭。
她感覺體內有一種力量,正由支離破碎的星星點點匯聚丹田,她的手腳慢慢有了力氣。
“呼哧呼哧”
野狼危險的呼吸緩緩靠近,如在耳邊。
讓人聞之喪膽的撕扯咀嚼聲,也愈來愈近,沐悠然覺得自己都能清晰的聞到,屬於惡狼的腥臭口水味。
就在血盆大口落下的那一瞬,她和少年同時睜開雙目,目光雪亮,如刀似箭。
沐悠然本能的伸手,雙手拼命抵住了惡狼的上下顎,少年眼疾手快,一把匕首撐住狼嘴,惡狼用力撕咬閉合,匕首穿透狼嘴,刺爛狼臉。
“嗷嗚嗷嗚”
沐悠然一個翻身,小小的身子騎上碩大的狼背,不知哪裏尋了繩子,一纏一繞,死命一拉,惡狼歪着脖子倒地,沒了聲息。
沐悠然喘着粗氣,定眼看去,自己所殺之狼,是一頭半大的幼崽,毛色灰藍,散發着幽幽的暗芒。
突然,一聲長嗥,震耳欲聾,悠長而高亢的嗥聲中,滿是悲痛、憤怒和嗜血的野性。
沐悠然擡頭,卻見一隻身形更大的灰藍野狼,正齜着鋒利的牙齒,吐着滴血的舌頭,死死盯着自己。
沐悠然心道不好,殺了狼崽,惹來了狼媽狼爸
野狼的前腿微曲,後退兩步,沐悠然心驚,因爲她明白,這是狼類要發動進攻的前奏。
突然,一雙手猛的鉗住野狼的脖子。
“走”
少年怒吼一聲,只一個字,瞬間讓沐悠然心生暖意。
“要走一起走”
說話的空當,少年將一把匕首快速插入狼身,野狼疼的哀嚎不止,但依舊沒停止進攻,少年被野狼最後一擊,擊飛出去,撞在一處大石之上,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沐悠然拉起少年,準備逃離。
卻發覺,四周都是碧油油的狼目,爲首的頭狼踱着高傲的步伐,將兩人團團圍住。
頭狼見母狼和幼崽暴斃,狼目染上兇狠,居高臨下,睨着二人就像看着砧板上的死魚。
“怕不”少年抹了把嘴角的血,雙目緊盯着狼王,不敢有半分大意。
“怕”沐悠然說着怕,可眼中卻絲毫沒有本該屬於孩子的懼色和彷徨。
逃人跑不過狼死路一條,不如拼了。
沐悠然雙腿一前一後,微微曲膝,下盤扎穩。
既然逃不掉,便戰。
沐悠然之所以敢與狼王一戰,是因爲剛剛打鬥中,她驚奇的發現,這具身體的力道驚人,可能因爲置之死地而後生,危機時刻激發了潛能。
“嗷嗚”
狼王仰天長嘯,羣狼像得到命令,快速縮小包圍圈。
前後左右皆是兇悍的野狼,它們十分默契,看來是想包抄兩人。
少年痞笑道:“哇嗚,這狼成精了,居然會戰術”
“戰術”
沐悠然鄙夷的看了眼少年,操着嘶啞的聲音道:“如果這也能叫戰術,那狼便是最老謀深算的動物,除了美人計,沒什麼它們使不出來的。”
少年咂舌道:“嘖嘖嘖,對狼這麼熟悉,可知道它們的弱點”
“狼身上的弱點是它最爲堅硬,最爲致命的部位而且它們畏火。”
“你說的不會是狼牙吧”
“還算聰明”
說話間,狼羣包圍圈再次縮小,少年快速拿出火石,“噹噹”兩下,引燃了腳下的枯草。
果然,野狼見到火光,眼中閃現懼色,但它們的腳步卻並未停止。
“擒賊先擒王,你引開羣狼,我攻擊狼王”
沐悠然不是商量,而是命令,帶着讓人難以抗拒的霸氣和決絕。
少年剛挪了兩步,才驚醒,他怎麼如此聽話了。
可事態緊急,半分不由人,眼見小小的身影,紅着雙目,衝向狼王,少年只得服從命令,引開羣狼,然後再伺機幫助那個孩子。
沐悠然揮着小拳頭,直指狼王門面。
在外人看來,無異於以卵擊石,必定落得個粉身碎骨。
在沐悠然衝過來的瞬間,就連狼王都愣了,它瞪着雙目,睥睨着眼前不知死活的孩子,發出低低的怒吼聲,似不屑,又似在發泄被一個孩子看輕了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