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九騎在某人背上,一隻胳膊死死勒住其脖子,另一隻探過腦袋,雙指緊緊摳入某人的鼻孔。
真疼啊
瑾之積攢了半天力氣,奮力一搏,纔將千金似的孩子抖落在地。
幺九落在地上,喘了口粗氣,又精神百倍的蹦了起來,瑾之一看,幺九的臉愈加慘白了,她冷着臉,一瘸一拐,居然再次衝自己過來。
再次見識了幺九的執着和毅力,某人心中突生不忍。
他已經試探完了,果然是根骨奇佳的練武奇才,他突然特別想教授她武藝,而且這個念頭,前所未有的強烈。
乙索瑾之擦了把汩汩的鼻血,趕緊叫了聲:“停”
但爲時已晚,孩子如餓狼撲食一躍而上,又一次騎在某人身上,死命揪着他的頭髮。
原本濃黑如瀑的墨發,沒幾下就變成了亂糟糟的雞窩。
反觀幺九,更慘,衣衫凌亂,頭髮亦亂,衣袖扯破掉一大截,白皙的手臂上,一道鮮紅。
這也是乙索瑾之不敢下重手的緣由,她已經受傷了,雖是她自己劃傷,但那觸目驚心的紅,看在某人眼中,依然刺目。
就連乙索瑾之自己也未曾擦覺,他似乎已將幺九當成了自己最喜歡的徒弟,而他一貫最護犢子。
下不了手,便只能服輸。
乙索瑾之從未想過,自己也有這麼悽慘的一天,輸的五體投地,輸給自己想要罩着的人。
“停,停,停我服輸我認栽只要你答應做我徒弟,這布帛你拿走我隨時給你解惑,哎呦,輕點,疼,我服了,服了,還不行”
當子昭和石英等人闖進來時,正好見到這一幕。
彼時,石英正力攔着子昭進入大帳,兩人大打出手,石英顧忌着子昭的“女子”身份,不敢強攔,一不小心就讓人闖了進來。
可沒想到
他們居然看見了如此驚世駭俗,讓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他們高高在上神邸謫仙般深謀遠慮的主子,正被一個孩子騎在頭上隨意欺辱。
而從來傲嬌矜貴的某人,此刻一臉鮮紅,一身狼狽,披頭散髮,正在哭喊哀求那個孩子。
他輸了他服了
石英覺得自己的耳朵一定幻聽了,不,連同眼睛也一併壞掉了。
要不就是,地上那個絕對不是他家主子,絕對不是,不是
但是
某人見石英等人進來,突然捏住幺九的手,讓她無法發力,才幽幽的道:“石英,你愣着幹什麼,還不快把我扶起來”
石英的嘴脣顫了顫,突然悲憤起來:“主子,真的是您嗚嗚,您這是怎麼了”
石英將人扶起,怒向幺九道:“瞧瞧你做的好事,師傅要是有個好歹,我饒不了你”
幺九喘着粗氣,吶吶道:“師傅”
原來石英也是他的徒弟,他剛剛說什麼說要收自己爲徒
而她幹了什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半響纔回過神來的子昭,突然大笑着上前,卻瞥見幺九的胳膊和刺目的紅。
幺九卻及時將他拉住,她羞愧的望了眼某個“豬頭”,心中暗惱,一時發泄忘了收斂,沒想到給人揍這樣。
還好都是皮外傷,幾日便好。
饒是如此,幺九已覺得臉面發燙,心中不是個滋味,只能遁走。
臨走前,不忘鬼使神差說了聲:“師傅,您好生養着,我過幾日再來看您”
然後拉着一臉懵懂不知所措的子昭,急速消失。
第二日,幺九躲着沒出小帳。
子昭在帳外徘徊,不停地和幺九嘀咕,又是開心又是鬱悶。
聞言,幺九才得知,今日大公子到王帳議事,他那張變形的臉,將衆人嚇的不輕,連乙索承山都驚的離了王座。
而後部落開始瘋傳,昨日某人與名爲子昭的外族女子一見鍾情,陷入愛河,結果晚膳十分卻只邀了九公主,某女醋意大發,大鬧公子帳,還大打出手
幺九躺在牀上,聞言哀嘆,論八卦之能,原來自古有之。
第三日,幺九喚了嬤嬤進帳。
嬤嬤一進來,跪地不起。
幺九不動聲色,並未如往常一般急忙將人扶起,反倒是冷着聲問道:“嬤嬤這是咋了”
嬤嬤俯首作揖,恭敬道:“還請公主原諒老奴,我”
幺九一本正經的坐起,面上很是嚴肅:“嬤嬤說笑了,雖然你是大公子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線,但沒有你,便沒有我我豈敢責怪嬤嬤”
老人更難過了,顫聲道:“公主,老奴身不由已,您原諒老奴吧,您放心,老奴已求了大公子,從此以後,便是公主您的人,至死不渝。”
幺九面上有些鬆動,可語氣依然生硬,她身邊只容得下忠心坦誠之人,“哦是嗎說來聽聽”
嬤嬤道:“是,公主”
原來,嬤嬤曾受過大公子恩惠,很早便是大公子的人了。
自從巫青玄嫁入乙索,嬤嬤因爲行事穩妥,又是族中老人,便被不知情的首領指派給自己的嫡妻。
“公主,夫人死的蹊蹺啊,她過世那日,華夫人來訪,將老奴支開,等華夫人走了,夫人以淚洗面,傷心不已,觸動了胎氣,爲了生下小公主,夫人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她臨死前將您託付給老奴”
幺九聞言,心中一緊,悲傷的情緒撲面而來,幺九知道,這是原主對母親的思念,她只能在心中默默安慰。
她一定會爲巫青玄和原主報仇雪恨
幺九平復了一番心緒,淡淡地道:“如此說來,大公子是知道內情的”
嬤嬤“嗯”了一聲,幺九垂眸淺笑,道:“你繼續說”
“大公子見您生而喪母,可憐您與他同病相憐,暗中囑咐老奴,好生養着您,可惜華夫人母女太可恨,爲保住您的性命,大公子不敢太過照應您他不只一次,暗中偷偷瞧過您。”
幺九眉頭緊皺,原來他纔是沒讓她餓死的恩人,可惜他終究錯付了,真正的幺九早死了,而她不過是異世的一抹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