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蠟黃盡顯老態的女人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稍長的捲髮隨意的搭在肩頭，充滿精明算計的眸子也黯淡了下來，眼底下一片烏青。並不細膩白皙的手裏捧着一杯熱水，骨節粗大，還帶着薄薄的繭子，那樣的手，一看就不是嬌生慣養長大的。“你好，方小姐，”歐陽拿着本子做到了她的對面，特意往角落裏挪了挪，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很感謝你配合我們工作。”“警官客氣了，”方雪禮貌的頷首，骨相極好，就算是狀態頹廢但也看得出來年輕時的貌美，聲音裏帶着一絲滄桑，“我母親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我一定言知不盡。”看到小姑娘特意給他留出來的位置，秦遇挑了挑眉，坐到她旁邊，公事公辦的從她手裏拿過本子問了起來，“上週末，你在哪裏做什麼”手裏的本子一下子不見了，歐陽轉過頭看向身邊的男人，沒有說什麼，腦海裏浮現出他抓着自己手時的模樣，悄咪咪的往角落裏又挪了一段距離。離他遠遠的......“我出去找朋友借錢了，”方雪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我的事情，你們恐怕都知道了吧，現在經濟不景氣，我的公司又沒有靠山，自然會被淘汰掉。”敏銳如秦遇，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小姑娘的動作深邃的眼眸中隱藏起一絲笑意，擡起頭繼續問道，“你有回過家嗎”搖了搖頭，方雪嘆了口氣，擡起頭看着不遠處，雙眼裏滿是疲憊，“我一直都在外面，心情不好就跑到郊外的朋友家裏去了。”“要不是你們聯繫我，我現在都不會回來。”“那你最後一次見你母親，她有什麼異常嗎”大眼睛緊緊的盯着面前的女人，不肯放過她臉上的每一絲表情，提示着，“比如說，奇怪的行爲奇怪的話語”果斷的否定着，方雪擡起頭來堅定的看着小姑娘的眼睛，似乎知道她在看自己似的，“沒有，她很正常。”“我臨走的時候像往常一樣不斷的責怪我，可她沒有想過，要不是給她那個好兒子買這買那，我被逼無奈，也不會動用公司的錢。”“不懂公司的錢，資金鍊就不會斷裂，我就不會破產，”方雪紅着眼，雙手緊緊的握住，還在發着抖，目眥欲裂的，“她只會利用我”歐陽見她這幅模樣，下意識轉過頭看向身邊的男人，四目相對的瞬間，兩人皆是看到了對方眼裏的情緒。收回視線，秦遇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也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你這兩天見過你弟弟嗎我們沒有聯繫上他，你知道他在哪裏嗎”“我爲什麼要去管他，他給我添的亂還不夠多嗎”冷哼一聲，方雪顯然是對這個弟弟積怨已久，“從小到大，我處處都要讓着他。”“他花的每一分錢都是我掙來的血汗錢可是他一點也不知道感恩還以爲是理所應當”“前一陣子被我的債主打了一頓，就成天和我說什麼要補償他，三十好幾的人，在地上撒潑打滾，他就是不要臉”呵，呵呵奇葩一家子歐陽在心裏冷哼了一聲，面上仍舊是一幅平靜的模樣，“這麼說，你沒見過方越”“沒見過。”“你最近是一直住在你母親家，是吧”並不知道爲什麼話題一下子就拐到這裏來了，方雪控制不住的一愣，很快恢復正常，“是的。”“住了多久了”“一個月多。”心裏的小人不斷的呵呵噠，歐陽嘴角上揚，露出一個職業假笑，小酒窩都沒有露出來。演，接着演......這演技不得小金人都白瞎了七問八問了一堆有用沒用的問題，大概拖了有半個小時左右，歐陽帶着女人走到門口，臉上的笑容無懈可擊，“方女士，很感謝您的配合。”“不過在案情還未偵破的這段時間，希望你不要離開本市，警方隨時會聯繫你詢問線索，請你理解。”“好的，”方雪整理了下帶着褶皺的衣服，微微點頭，“再見。”“再見。”看着女人消失的背影，歐陽雙手插兜，小身子靠在牆壁上，搖着頭不停的“嘖嘖嘖”。幾乎是一眼就看出來泐這個小傢伙在想些什麼，秦遇走到她身邊，“別看了，就算明知道她有問題，現在也不是打草驚蛇的時候。”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兩隻小手從衣兜裏面拿出來一攤，歐陽一幅無辜的樣子，“木有證據的悲哀。”男人動作自然的抓住小姑娘的手，認真仔細的端詳着，低沉的聲音帶着關切，“手還疼嗎要不要去醫務室”“嗖”的一下子把自己的小手抽了回來，大眼睛做賊心虛的四處亂看，歐陽小小聲的，“沒，沒事......”若無其事的收回手，秦遇就像是沒有發現她的異樣，“要是不舒服就去醫務室，下次別那麼大力氣打自己。”“知道了。”擡起頭瞥了一眼絮絮叨叨的男人，歐陽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小心臟，心情賊刺激的同時，又有一些小小的失落。秦隊是關心她呀但也就是關心呀她長得就那麼醜嗎一下子低落下來，小姑娘撅着個小嘴巴滿臉不開心，晃了晃小腦袋，把不應該有的情緒全部晃了出去。把自己的思緒全部都放回案子上，“方雪自稱自己並不知道養老閣的事情，這明顯不符合我們的調查結果。”“她是在說謊。”“嗯，”秦遇點了點頭，“她的話語回答的過於乾脆迅速，顯然是早就已經想好的，無論我們問些什麼，她都有應對的答案，而且沒有破綻。”“方雪好歹是個公司領導，花花腸子不會比一般人少，反而更加精明，想要從她這裏得到突破口，並不簡單。”“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快找到方越，比起他那個滿是心眼的姐姐，方越社會經驗較少，比較好糊弄。”好......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