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爲數不多的恐懼完全被這麼尷尬的聲音一掃而空，歐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一臉冷漠的掀開簾子。一位裹着白色道袍的五十多歲老婦人坐在地上最中間的蒲團上，周圍全部都是白色的煙霧繚繞，一手併攏放在嘴邊，一手拿着佛珠不斷的扣着珠子。額頭中間一顆小小的紅色，毛燥的長髮披散着，嘴裏還裝模作樣的不斷念叨着什麼。什麼嘛整個一神神叨叨的婆婆......見兩人還是站在原地沒有任何舉動，仙姑有些不淡定，畫的細長的眉毛狠狠一皺，字正腔圓的大聲呵斥着，“爾等凡人還不快快敬禮”最怕空氣突然安靜......隨着時間的流逝，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掛不住，仙姑強忍着想要摸摸鼻子的衝動，鋪滿了粉的臉差一點龜裂，“本仙姑可是王母娘娘身邊的大紅人”“你們竟然如此怠慢我”“仙姑有仙術的仙姑”歐陽實在是改不了替別人尷尬的毛病，雙手抱胸，眼神戲謔，“那您能先把你這能炒菜的頭髮梳理一下嗎”“不知道的還以爲是金毛獅王轉世。”仙姑：“......”“還有你那衣服，什麼時候仙姑穿過道服沒錢了嗎”“還是你們和道家搞了個大型聯誼”仙姑：“......”看了一眼調皮搗蛋的小姑娘，見她玩的差不多，秦遇這才緩緩開口，開門見山的直接拿出證件，“警察。”“噗通”話音剛落，本來還一本正經坐在蒲團上的仙姑直接跪在地上，唸唸有詞的嘴巴耷拉着，一瞬間直接暴露了本性，“同志啊，俺老婆子也是逼不得已啊”“俺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還在喫奶的小娃，就放過俺這一次，以後一定痛改前非，絕不再犯”豎起三根手指，裝作很是誠懇的態度，“要不然以後宿宿睡馬路牙子，波棱蓋回回卡禿了皮，山頭祖墳冒青煙啊”哇哦......一股東北大碴子味兒......歐陽悄悄地走到仙姑身邊，蹲成小小的一團，小手扯了扯她身上寬大道袍，小語氣嚴肅，“老實交代”“你是怎麼坑蒙拐騙，欺騙無知羣衆的”“警察同志我冤枉啊”仙姑往旁邊挪了挪，和小姑娘拉開距離，賣着慘，“我不過就是跟那些人說說好話，畫兩張圖紙。”“過分一點就是騙了他們，但他們心裏高興，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啊”“不能全都怪我”並不是很想和這個滿嘴胡話張口就來的仙姑多說些什麼，秦遇往前走了兩步，高大的身影帶着駭人的壓迫感，語氣裏帶着威脅，“好好說。”往反方向有移動了一會兒，心裏不由自主的浮現出畏懼的情緒，仙姑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忽略着投在自己身上拿到極有威信的目光，“我......我......”“我不知道......”“認識這個女人嗎”從衣兜裏拿出一張照片丟到她身上，男人居高臨下的看着，語氣平靜到冷漠，“她死了。”在看清楚上面那人的容貌時，仙姑一下子尖叫起來，迅速的把照片胡亂一丟，兩隻手捂着耳朵，目光驚恐，“和我沒關係”“她不應該死的不應該現在死的”“她女兒不是願意借給她陽壽的嗎她不會死”眼神一凜，歐陽強勢的一把拽住不斷往後退的女人，大眼睛冷冷的看着她，“仔細說一遍。”面前的小姑娘看上去柔柔弱弱，手上的力氣卻是驚人，只覺得自己的下巴被捏的生疼，仙姑被嚇的淚眼婆娑，“就是......”“就是她帶着她兒子說來破災，要建什麼養老閣，以旺盛子孫香火。”“可是她也不想死，就問我有沒有什麼解決的辦法，”抽搭了兩聲，仙姑怯生生的回答着，“她給的錢多，我就，我就讓她用至親血脈的陽壽......”“爲她續命......”“荒唐”強忍住想要暴打眼前人的想法，歐陽暗戳戳的加大了手上的力氣，“被借命的那個人是不是叫方雪”“是......”猛地把手收了回來，充滿不屑的小臉撇到了一邊去，小胸脯不斷上下起伏着，歐陽差一點破口大罵。但良好的教養讓她硬生生按下這個念頭，緩緩的呼出一口濁氣，緩緩問道，“你有沒有想過，她該怎麼辦”“知道了她的親人竟然有這種荒誕的想法，她怎麼接受得了”“那老太太說，她女兒的命是她給的，自然是她說了算的，”仙姑喃喃的唸叨着，似乎是在爲自己開脫，“而且，這都是假的，哪有什麼以命換命的說法”慢條斯理的轉過頭去，女人的聲音在充滿冰冷的注視下緩緩消失，歐陽不屑的哼了一聲，“你不就是靠這些愚蠢的人來賺錢嗎”“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一點，你可真的讓我是自愧不如。”動作溫柔的把憤慨的小姑娘拽了起來，秦遇輕輕拍着她的後背，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個位置，是我調查方雪前些日子的行蹤時發現的。”“她經常有意無意的繞道來到着附近，晃悠幾圈之後再去她的目的地，她是在找些什麼。”“死者既然信奉這些荒誕事情，也會去寺廟求符紙來做所謂的辟邪鎮魂，那麼也一定會相信這些大仙說的話。”“知道了大概區域，也知道目標人物，尋找起來自然是很簡單，”歐陽擡起頭，小語氣裏帶着滿滿的信任，“你到底還知道些什麼”秦遇頓了一下，同樣低下頭，四目相對的瞬間，看到了小姑娘眼眸中帶着的微微篤定，輕笑一聲，把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方雪已經按耐不住了。”老舊的小區裏響起了陣陣響亮的警笛聲，遠遠的似乎還可以看到紅藍相間的燈光閃耀。癱在地上的仙姑就像是被抽去了最後一絲力氣，絕望的望着佈滿各種鬼畫符的天花板，目光留戀的環視過屋裏神祕古怪的裝飾。從衣兜裏拿出手銬動作乾脆的直接把女人銬住，歐陽拍了拍手，“這件事情的罪魁禍手方秀琴已經遇害，幫兇......”視線看向了被趕來的警員帶走的女人，“幫兇也已經被......以另一種形式保護起來”“剩下的最後一個，那就是始終沒有露面的方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