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風中的甜味兒 >第一百六十九章 胡豆上市
    肥料一施,這胡豆看着看着就長大了。可以摘來上市賣了。賣胡豆講究的就是一個早字。就是天還沒有亮就要把胡豆背到龍中街上去。天一亮,上街買菜的人就會來挑選新鮮上市的胡豆了。爲了趕早。得在前一天傍晚先把胡豆摘回來。摘胡豆還是有一些講究的。一般胡豆是對生的,每個小枝上有通常結兩個胡豆莢。有時也會結三個。當然也有結一個的。如果是結一個的話,胡豆就特別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結胡豆還特別像“計劃生育”,結的越多,個頭越小。由於胡豆並不是長得整齊劃一。而是有大有小。所以要先把大的摘了,留下小的,然後等它繼續長大。第一批上市的胡豆,量不是特別大。挑挑選選,還是摘了滿滿地一大甲背。豌豆要遲一點兒成熟,還不能上市。摘回去的胡豆要放到樓上通風,不然怕捂壞了。而且千萬不能灑水。一旦灑了水,第二天胡豆殼殼不是顏色變黑,就是胡豆完全變壞。在家裏也不方便稱重,因爲家裏的是小秤,只能稱三十斤。如果倒騰一下,倒是可以稱出重量,但是還是會對胡豆有所損失。那樣就會影響胡豆的“賣相”。天不見亮就打起電筒背起胡豆去龍中賣。到了龍中街上。哎呦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街上已經擺起了新鮮上市的胡豆。我也緊挨着一個賣胡豆婦人。請她幫我抱着甲背,把甲背放到地上。很快就有“販子”來問賣不賣了。我問:“你出好多錢一斤啊”販子:“你要好多錢一斤啊”我:“三角一斤。”我剛說完,婦人就遞了個眼色給我。只是我還真是沒有搞懂她這個眼色是“低了”,還是“高了”。但是,很快我就知道是“低了。”因爲販子二話不說,就來提我的甲背。說:“好。哎呀。清早八晨地,大家都爽快。三角就三角,我全部買了。”雖然感覺“喫虧”了。但是話已經說出去了,也不好意思再收回來。只好在販子的幫助下,把甲背背起,跟着販子來到一處“磅秤”上秤。一秤還可以呢。居然有八十四斤。但是等販子拿她的竹筐來把胡豆倒了。再把甲背拿到磅秤上“除皮”。一秤皮有十斤。我就不幹了。“你的秤不合適。我的甲背明明只有八斤,在你這裏怎麼會稱出十斤呢”販子:“哎呦喂。你小聲點兒。清早八晨地。這秤又不是我的。如果是我的啊,還說是我做了什麼手腳。磅秤是人家老闆兒的磅秤,人家賣米賣面都賣得,你賣胡豆還賣不得了不就是兩斤的出入啊就依你的除八斤皮。一共八十四斤毛重,去掉八斤背篼的皮,是七十六斤,每斤三角,是二十二塊八角錢。給你二十三塊錢好了。”辛辛苦苦背了一大背來,換到輕飄飄的二十三塊錢。接過這錢,我數了一下。十塊的兩張,一塊的一張,兩塊的一張。一共四張錢,面值二十三。正要把錢揣到褲兜裏走,老闆走了過來。招呼到:“就要走了啊”我:“老闆兒還有什麼事情嗎”老闆:“忘記給你說了,過磅錢每秤五角。”我心裏暗暗想,太黑了。五角錢,差不多都是兩斤胡豆了。就放到他的秤上,幾秒鐘都不到五角就沒有了。但是還是要給人家錢的。揹着空背篼,走過去給婦人打個招呼。婦人:“我剛纔又不好給你說。說了又得罪人。你賣虧了。今年的價格是三角五一斤。你其實可以熬一哈的,一熬價格就上去了。還有,你去過磅他們也會喫你的秤。一秤喫你幾斤,連帶除皮,你就被吃了兩回。又遭了一回。”我:“哦。這麼黑哈。”婦人:“是啊。龍中的販子都是些人精,壞得很。”我:“賣都賣了。也沒有辦法了。”給婦人道了別。我也就悶悶不樂地揹着空背篼回去了。這一下就讓我損失了四五塊錢。走在路上看到街邊又賣包子饅頭的。肚子已經很餓了。走上去一問價錢。包子五角一個,饅頭兩角一個。不知道怎麼地,平時也算“大手大腳”慣了。現在突然有點兒捨不得花兩角錢買個饅頭吃了。忍了忍,暗暗吞了口口水。對自己說:“又不是很餓,又沒有好遠。包子裏裝的都是淋巴肉,饅頭都加得有滑石粉。還是回去喫飯安逸。”等我揹着空背篼,飢腸轆轆地走到閒橋上是。觸景生情吧想起了讀初一時,也是這個季節。每天也是天不亮就騎着“二八大槓”的“三腳架”,半圈半圈地騎着,把胡豆豌豆給母親大人載到龍中去賣。等母親大人揹着甲背裏的胡豆走攏時,自己再騎回學校去讀書。有一次因爲是週末。所以就陪着母親大人在龍中賣胡豆。那時,二姨娘已經死了。在二姨娘沒有死以前。到了這個賣胡豆的季節她都要給母親大人送飯來的。她死了。就再沒有人送飯來了。大家也很少來往了。基本上這門親就算斷了。那天的胡豆很不好賣,價錢也不好。那天的太陽也很大,賣到下午已經是又飢又渴。爲了穩定我煩躁的情緒。母親大人一直給我說“等把胡豆賣完了就買一個冰棍兒給我喫。”好不容易,終於把胡豆賣完了。我們高高興興地往回走。都已經走出街了。我看母親大人也沒有要買冰棍兒給我喫的意思。我怕她忘記了。就趕緊提醒她:“馬上就出龍中了,要買不到冰棍兒了。”母親大人:“這會兒買給你吃了,你還沒有走到閒橋又口乾了。等一哈。等走到閒橋了,那裏肯定有人賣。我就買給你喫。”好嘛。得到了母親大人的“承諾”。我暫時先忍一忍吧。感覺這閒橋好遠,好遠。終於,還是走到了。“賣冰糕雪糕囉冰涼可口的賣冰糕雪糕囉”我趕緊跑上去圍着老闆兒。“老闆兒冰糕好多錢一個啊”老闆:“冰糕五分錢一個。”我:“雪糕呢”老闆:“雪糕兩毛錢一個。”我眼巴巴地望着母親大人多麼希望她快掏錢買一個冰棍兒給我喫。母親大人翻臉了:“喫啥子哦喫。就是一點點水加點兒糖精做的。回去喫瓢水就是了。”我一聽母親大人這樣說。情緒突然就崩潰了,居然歇斯底里地放聲痛哭了起來。母親大人並沒有理我,而是自顧自地走了。那一天,是我人生裏“黑暗”的一天。以至於,母親大人在我心裏的“形象”也在那一刻轟然倒塌了。哭累了。天下之大,也沒有個我的去處。飢腸轆轆,還是回去纔有喫的。很多年了,這都是我心裏的一個“結”。到今天,我算是體會到了母親大人當年的“捨不得”了。我從心底“原諒”了母親大人。在閒橋上休息了一下。趕緊快步趕回去。因爲今天已經知道市場價格了。趕緊回去做好下午摘胡豆的準備工作。這季節來了,胡豆是長得飛快的。得抓緊時間,賣個好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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