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風中的甜味兒 >第253章 敞開心扉談人生2
    木一:“那你來瓦拉多好久了啊”聞清風:“來三個多月快四個月了。”木一:“那我怎麼很少看到你到鄉上來呢”聞清風:“我不喜歡來湊熱鬧。”木一:“那你平時怎麼耍呢”聞清風:“我一般起來鍛鍊一哈身體,跑跑步,打打太極,然後就挑水,做飯喫,看病。下午有時聽聽收音機、聽聽音樂,有時看看書。然後洗洗睡了。藥用完了就下山去進藥,隨便買些菜上來。”木一:“你是生活蠻有規律的。我的生活感覺一團糟。”聞清風:“爲什麼這樣說呢”木一:“還沒有參加工作的時候,特別想參加工作。等參加工作,到了這裏,發現其實沒有什麼工作。感覺特別失落,特別無聊。有點兒找不到人生方向的感覺。覺得大家一天在這裏就是睡覺、喫法、打牌、喝酒。真正用在幹工作上面的時間並不多。”聞清風:“那不是正好啊又不用辛苦工作,工資還照拿不誤。大家都是這樣混工資的。你有什麼不安逸的呢”木一:“我想做點兒事情,但是又找不到事情做。無職無權的。”聞清風:“呵呵呵,你纔來幾天啊就想職想權的。真讓你當個鄉長當個書記你幹得下來吧”木一:“說實在的,沒有幹過。不知道幹得下來,幹不下來。”聞清風:“你還是太年輕了,有點兒幼稚。你以爲那些領導他們沒有一腔熱血沒有幹事創業的雄心壯志都願意就這樣混喫等死”木一聽着聞清風的話,一言不發。聞清風:“現實是殘酷的。沒有錢什麼事情都做不了。你看看從中普到團結橋,從團結橋到果申,又從果申到瓦拉多,這個路有什麼特點”木一:“越走越爛,越走越不成樣子啊。”聞清風:“要致富,先修路。這句話耳不耳熟”木一:“耳熟。有什麼問題嗎”聞清風:“沒有什麼問題。但是難道縣上的大領導,工委和鄉上的小領導,他們不懂這個道理懂。他們爲什麼不修呢還不是一個字錢的問題。財政困難大家都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領導些,幹部些都只是守攤攤的。條件限制了大家的作爲。”木一:“那照你這樣說。那還有什麼必要設置這麼多鄉全區也在一萬多人,還當不了下面一個鄉的人口。縣上的大領導爲什麼不把中果莊區撤銷了,把六個鄉合併成爲一個鄉。把所有的扶貧資金集中起來使用。那樣不就徹底改變這種局面了嗎”聞清風:“你不要激動。但是呢,你這個話在這裏說說就行了。不要到外面去說。這些話除非等你當了京山州長怕是纔有資格說。縣上的那些大領導怕是都不敢說這樣的話。你以爲隨隨便便就撤銷一個鄉了啊撤銷了的話,那些領導,那些工作人員又安排到哪裏去工作呢你也去下過鄉了,這些老鄉些都住得又遠又分散。真把政府合併成一個了,羣衆些來政府辦事情那不是要背起乾糧走他個三天三夜同樣的,你們這些鄉幹部去下個鄉不也要走他個三天三夜還有那些讀書的娃兒,看病的病人。你能夠想象那種場景嗎估計病重的人還沒有背攏醫院就要擡回去辦後事了。所以你的這個想法雖然很好,但是太不現實了。”木一:“那照你這樣說。我也就只能在這裏混喫等死了哦”聞清風:“不要那麼悲觀嘛。大人物可以做大事情,我們小老百姓就做點兒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好了。在什麼山就唱什麼歌嘛。在這裏就多學習點彝語,多和老鄉些打交道。那樣利於你以後開展工作。”木一:“我看不慣鄉上喝酒打牌的風氣。”聞清風:“看不慣,你又能夠如何呢你要麼改變環境,要麼適應環境。但是,目前的這個環境你是改變不了的。你以爲只有瓦拉多是這個樣子啊我告訴你整個中果莊都是這個樣子。下面更厲害。現在的風氣在慢慢地變了。你以後就知道了。大家都在一個鄉政府大院裏工作,你還是要儘量和大家搞好關係,和大家打成一片,不然你就會被別人孤立開。”木一:“嗯。你說得很有道理。今天深受啓發了。”聞清風:“那你對未來有什麼打算呢”木一:“暫時還沒有想清楚。那你呢”聞清風:“我啊。我就很簡單了,把自己看病的本領不斷提高啊。然後多看病,多掙錢啊。早點幫着家裏把欠別人的債還清啊。”木一:“你還有掙錢的本領。我就沒有掙錢的本領了。”聞清風:“不要這樣想哈。我還是蠻羨慕你們的,旱澇保收,都是全額撥款。我是沒有辦法,如果不去看病掙錢,就拿那百分之六十,喫飯都成問題。還不要說是車費路費什麼的。更不要說以後結婚買房子養娃兒這些了。如果想調下去那就更不可能了。現在那個調下去的,不是拿錢去找關係,去打點好了,那個無緣無故就把你調下去了啊自己一個人啊,在哪裏上班都無所謂。那以後結婚了有了娃兒呢難道把娃兒帶在這裏讀書”聞清風的話,語速平緩,語調不高,中氣很足,句句入心。既能夠坦然面對現實,又對未來有明確的方向。木一陷入了沉思。木一覺得什麼結婚生子,成家立業,似乎離自己還很遙遠。但是人生裏,又無法迴避這些問題。解決了生存問題,順理成章地就要去解決繁衍問題。踏入了社會,彷彿就是一邊解決這樣那樣的問題,然後一邊前進。他心裏暗暗地告訴自己,現在才十八歲,應該好好學習點兒本領,等自己做出了一些成績,再去說談戀愛,成家立業這些問題。今天喝了滿滿一碗酒,又講了這麼多的話,木一卻出乎意料地沒有醉。他仔細地看了看面前的這個國字臉,有些絡腮鬍痕跡的聞清風。感覺這個人骨子裏透着那麼一股子韌勁兒。而且還很有獨立的思想。和鄉上的那些同事完全不一樣。不是一個風格。從他自己內心深處來講,他願意或者說他希望和麪前的這個人成爲好朋友好兄弟。他想,如果認識聞清風也是一種命運,一種緣分的話。這應該是一種美好的緣分,美好的命運。也許,冥冥之中註定他們會成爲好朋友好兄弟吧。但是,人生最忌諱的就是交淺言深。木一知道,此時還不能夠確定,面前的這個聞清風究竟是不是和他自己說出來的那個樣子是一致的。還是和有些人一樣。說是一套,做又是一套,當面一套,背後又是一套,表裏不一,口蜜腹劍。他有些迷茫。他怕失望。如果信任了一個人,然後信任又被辜負,那是一件很失望的事情。而聞清風也默默地注視着面前的這個木一。雖然他看上去還那麼年輕,但是做事情卻有一些老成。雖然他說話有些“驚世駭俗”,但是仔細想想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理想和現實之間的鴻溝真的不是光靠一腔熱情就能夠填平的。他不知道面前的這個人會在鄉政府,會在“官場”的這口大染缸裏染成什麼顏色。也不知道以後他是不是還能像現在這樣一身正氣,或者在歲月長河裏隨波逐流。他想,管他那麼多幹什麼呢以後的事情交給以後吧。珍惜當下。起碼現在他是願意和麪前這個木一做朋友的。至於能夠交往到多深,交往到多久,順其自然吧。都交給時間吧。時間能夠證明一切,時間也能夠毀滅一切,時間更能夠成全一切。兩人默默無語地坐了一會兒。木一起身告別了聞清風回鄉政府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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