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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郊外的一處小棚,木凳粗糙,坑坑窪窪,死角處還嵌着些暗泥,蘇修也不去撣那灰塵,直接掀袍坐下,喊道:“店家來兩碗餛飩”

    “好嘞您稍等”那店家也是見慣了這世道,故而見着遲遲不入坐的許朢舒也沒有舔着臉去招呼,只吆喝着應了蘇修。

    “你不餓嗎”蘇修仰頭問道。

    “不餓咕~”許朢舒:“”本來是用過午膳不餓的,可是走了這麼三里路,消耗大了些

    蘇修憋笑,“坐吧山地泥濘,早晚是要沾灰的。”

    許朢舒有的是大道理來反駁蘇修,可偏偏被自己“出賣”後,更覺餓了些,是以還是不情不願地坐下了。

    不多時,店家便端來了兩碗熱騰騰的餛飩,熱情地招呼着:“客觀您慢用”

    蘇修應着聲抽出兩根筷子對對齊準備好,待餛飩放置面前後,回以一笑,“多謝”

    這會兒,許朢舒做好了心理建設便也自然了起來,他剛隨着蘇修的動作抽了兩根筷子出來,便瞥見了那店家油滋滋的大拇指,顯然是方纔端過來的時候碰到了湯汁。這下,許朢舒整個人都僵硬了,他倒是想生氣,可庶民不受教化,匹夫何罪

    許朢舒仍是帶着溫和的淡笑,視線也並未在那店家的手上多做停留,順勢將筷子擱在碗上,轉頭有禮地道:“多謝”

    許朢舒將情緒掩飾地很好,可他偏偏不如蘇修那般爽快地大快朵頤,那店家自知不妥,趕忙湊着腰間的布把手上的油脂擦乾淨,作勢要去端許朢舒的那碗餛飩,弓着腰,小心翼翼地說着:“小的這就去給您換一碗,您稍等。”

    “不用了”卻是蘇修與許朢舒異口同聲,而蘇修同時也用劍鞘擋住了店家伸過去的手。見着那店家愈發顫顫巍巍,蘇修立馬把劍收回身邊,擡起頭,放緩了語氣道:“那桌來了客人,您先去招呼吧這碗餛飩挺好的,不用換了。”

    那店家見許朢舒沉默,似乎是同意了蘇修的話,這才鬆了口氣,躬身退了幾步作謝,轉頭去招呼其他人了。

    蘇修笑着調侃道:“喫吧那店家可是怕您這個貴公子發怒,在做餛飩之前生是洗了三遍手。都這麼講究了,公子您就別嫌棄了嚐嚐味道不錯的。嗯”

    許是因着蘇修的殷切要求,又許是因着真的餓了,許朢舒問那店家要了把湯勺,享用起了他人生的第一份路邊攤。至於爲什麼放棄了筷子,因爲他瞅着蘇修這個前車之鑑的姿勢,只覺得低頭湊着碗邊實在太不雅觀了。

    蘇修的速度是真的快,許朢舒這邊細嚼慢嚥地才吃了沒幾個,她的湯都已經見底了。

    一碗、兩碗、三碗

    許朢舒生是把眼睛睜得圓溜溜,看着蘇修面前的三個空碗,內心不禁豎起了大拇指,他抽着嘴角感嘆道:“真是,甘拜下風”所以,人家能當大將軍還是有道理的。

    “呼飽了”蘇修眯着眼摸着自己鼓鼓的肚皮,帶了些可愛的笑意,小聲地感嘆道:“果真還是喫飽穿暖最幸福了~”

    蘇修這個真傷病人士,自然是身無分文的,是以吃了三碗餛飩的她,非常光明正大地敲着某位許公子的竹槓。蘇修一邊拎過店家遞過來的酒罈子,一邊語重心長地拍了拍許朢舒的肩膀,正色道:“你喫人家餛飩是要付錢的”

    “”而錢袋子一向掛在霸虎身上的許朢舒,這會兒卻是萬分珍愛這髒兮兮的小板凳,屁股粘在上面,端坐着一動不動。

    這邊蘇修拎着酒斜靠在許朢舒身後的柱子上,端的是等着別人付錢的大爺樣。過了一會兒,她見許朢舒沒有動作,還以爲他磨蹭的毛病又犯了,沒好氣地拿劍鞘戳了戳他的背,“唉磨嘰什麼呢付錢啊”

    “”許公子依舊巋然不動。

    店家幹站在身旁,心裏不禁冒出了不太好的想法:“這”霸王餐

    “咳咳咳”蘇修趕忙打斷店家的話,胡謅道:“他喫撐了,要休息會兒,你,你先去忙吧,結賬再喚你來。”

    形勢比人強,達官貴人,惹不得,惹不得啊已經開始自認倒黴的店家,苦澀地乾笑着:“那,那您先休息,哈哈,不打擾,不打擾”

    待店家離開,蘇修這才趕忙繞到許朢舒面前,蹲下來,偷偷摸摸地悄聲道:“你不會沒錢吧”

    許朢舒低頭看着蘇修瞬間做賊心虛的臉,冷漠地:“沒有而且,”頓了一下,他指着桌子道,“你吃了三碗”

    蘇修:“”我竟無言反駁

    雨過天晴的陽光還是有些刺眼的,這會兒許朢舒的頭一轉,那羊脂白玉的髮簪便閃了蘇修的眼,蘇修壓了壓嘴角,忽地問道:“看你老戴這個簪子,是有什麼特殊地方嗎”

    被沒錢的窘迫壓着,許朢舒的智商一時下線,竟沒有注意到蘇修明晃晃的惡意,下意識地回答道:“沒什麼特殊的,只是簡單方便罷了”

    蘇修雙眼一亮,簡單方便好啊

    正所謂生死時速

    那正在算賬的店家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太陽穴一正涼風吹過,“咚”一聲,不知什麼擦着腦門飛過,入木三分

    店家冷汗津津地回頭,卻發現是一支成色上好的白玉簪牢牢地釘在了酒櫃上,只是瞧着有些眼熟,好似是方纔那位公子發間的倒是太貴重了些。他後知後覺,回頭去看,哪知那小方桌邊卻是空蕩蕩,原是早跑了。

    貴公子出門不帶錢的,他見多了,不過這拿貴重之物抵押,還怕尷尬的貴公子,他還是第一次見。

    這邊披頭散髮被拉着跑了一路的許朢舒卻是心情很,不,美,妙

    氣喘吁吁的許朢舒一把甩開蘇修,毫無儀態地扭曲着臉,怒目而視:“蘇,修你”很好直呼其名了這是氣很了。

    某位武力值相當強大的將軍,這會兒卻是理虧,慫的很,相當諂媚地,“許公子,許公子您消消氣注意您的氣質啊氣質放心,我保證沒人看到的”

    氣質他簡直不敢想象他剛剛散着頭髮狂奔的樣子許朢舒冷笑着:“呵呵我真是謝謝您了”十年形象,一朝盡毀一佛出竅,二佛昇天,都形容不了他此刻的心情。

    忽地,一陣和風吹過,蕩起了他飄逸的墨發,蘇修剛想不要臉地誇兩句,“許公子此時當稱陌上人如玉,公子”,只是話還未盡,那風兒偏調皮地轉了個彎,於是許朢舒便被飛揚的頭髮糊了一臉,一臉

    許朢舒木着臉扒開頭髮,剛恢復視線,便見着某人手中挽花,變戲法似的給他送過來了一根筷子,說:“我剛順的,乾淨的,將就一下”

    許朢舒幾乎不帶怔愣地,帶着溫和的笑,咬着皓白的牙,伸手接過那根筷子,而後拱手作揖,道:“多謝,蘇將軍”

    蘇修縮手:“”有點瘮人腫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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