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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人看來許朢舒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不可不謂是鎮定自若。

    而許朢舒呢他惜命地很,自然是想躲開的,只不過他不如那些武功高強的人動作敏捷,腦子轉得再快也控制不了自己的雙腳,一時僵硬,那箭矢竟然已經到了眼前。

    許朢舒下意識地閉上眼,他不忍直視自己即將面臨的慘狀,只希望霸虎關鍵時刻能靠譜點。

    一息,兩息,三息過去,很安靜

    許朢舒悄咪咪地睜開眼,上上下下地檢查了一遍自己,才緩了緩氣:呼還好還好完完整整的

    朢舒撥開嚴嚴實實地擋在自己身前的霸虎,才發現,原來替他接下這箭矢的人並不是霸虎。

    “二殿下這禮物貴重了些,還是收回去吧”

    都行笑眯眯地看着猛地飛射回來的箭矢,不動如山,直至箭矢迫近眼球的那一刻,才微微側頭,讓那飛速的箭矢擦過飛揚的髮絲,“咚”一聲,牢牢定在了都行身後的木板上。

    都行看着城牆上突然出現人,這才慢慢地從車架上正起了身子。來人身形清瘦,比之旁邊那位白衣服的公子更是瘦了兩分,銀白色的盔甲倒是亮的有些刺眼了,而少見的,那人竟然只是把面具掛在了腰間,白淨秀氣的臉龐一覽無餘。都行細瞧了一會兒,才道:“蘇將軍好功夫只不過您這是故意不給我面子呢遲了這麼些時間”

    蘇修那是拼了老命趕回來的,一入眼便是大開的城門,棋差一招的段伯約,心裏一驚,腦子還沒轉過彎來,猛地又來一出暗殺,雖然是果斷出手護短了,但她目前仍然一問三不知啊

    蘇修悄咪咪地扯了扯剛剛挪到身邊的許朢舒,眼神示意:什麼情況

    許朢舒垂眼,盯着自己被蘇修悄咪咪地捏起了一角的袖子,然後看着那袖子晃啊晃,晃啊晃的,愣住了

    蘇修見許朢舒沒反應,腦闊一突突,直接就給他一巴掌呼手肘上了。

    一瞬間,鈍痛的蘇爽直衝腦門,許朢舒回神:“咳咳二殿下,先前說了,蘇將軍忙着給您準備酒宴大禮呢這不是就來晚了些。要不您這便隨我們一道進城吧,當然您的黑甲軍我們也是歡迎的”

    許朢舒這番話,要是放在平常,那是沒毛病,可如今都行聽起來,怎麼着都覺得像是在請君入甕

    而蘇修直接驚呆了,她緊緊地攥住不停地顫抖的龍吟劍,深怕自己走火入魔直接活劈了這個“吃裏扒外”的狗東西

    請都行進城,蘇修能理解。

    請都行的隨侍衛隊進城,蘇修也能說服自己。

    可是,開口就請漠北的黑甲軍進城人家要是答應了,我是不讓他進呢還是不讓他進呢

    黑甲軍是啥都行的直屬軍啊掰掰手指頭數一數,眼前這黑壓壓的一片,都行起碼調遣了兩萬人來吧

    蘇修心疼抱住胖胖的自己:瘦瘦小小的她硬剛不過啊

    都行一開始便顧慮城中有機關,甚至剛纔他都命令黑甲軍壓近了,可北府軍卻仍然沒有更任何關城門守城的打算,只帶了幾千人衝鋒,這是打着主意要把他往城中引嗎

    至此,都行做了雲州諸戰事中最讓他後悔的一個決定:“多謝蘇將軍好意今日還是算了吧收兵”

    蘇修接戲的水平還是很高的,笑眯眯地朝着都行揮了揮手,一副送客的模樣:“二殿下,慢走您”

    許久,城門終於再次關上,蘇修轉過身去,憋着的氣一鬆,一口鮮紅的血便嘔在了身前的銀甲上。她沒想到都行身邊除了杜仞這個用劍高手,竟還有一個射箭高手。

    周圍的人看到皆是一驚,許朢舒離得進臉色一白,急忙伸手扶住她,擔憂之意毫不掩飾:“你沒事吧霸虎快給她看看”

    蘇修把手臂從許朢舒手上移開,直起身,乾脆地把嘴角的血跡擦掉,神色輕鬆地對北府軍衆人說:“沒事,就是岔了點氣。”轉頭又調笑似的對許朢舒說:“許公子,下次記得低調點,不然實在太招人恨了,嗯”

    頭次一,許朢舒沒有與蘇修嗆聲,竟說着:“是,在下受教了”

    蘇修有些狐疑,在她眼裏許朢舒應該不陰不陽地諷刺她幾句纔算正常,畢竟昨天晚上這人還爲了塊金牌死命地戳她心窩子呢

    “將軍,還好您趕回來了”段伯約確認都行確實離開了之後,趕緊就爬上了城牆。

    蘇修看向段伯約,笑了一笑,自嘲道:“還好你們消息送的及時,不然我可就一頭栽進去了”頓了頓,又道:“等老吳那部的回來,把東城的城防和他們交接一下,然後把你的人全部調到北城去,那裏纔是接下來的硬仗。”

    段伯約:“驃下明白那南城和西城”

    蘇修先是看了一眼一邊默不作聲的許朢舒,然後纔到:“只餘基礎的城防單位即可,其餘的我自有打算。”

    而這邊,在蘇修與段伯約交談的時候,許朢舒正攆着手指上濃稠的血滴發愣。

    事實上,許朢舒從來沒有真正地認同過蘇修這位女扮男裝的將軍,他對女將軍最直觀的映像來自於顧家的那位,而那位,誰人不知不過博個名頭罷了。

    而今,蘇修是幫他接下了那自支敵軍射來的箭,可卻又射出了另一支凌厲的箭,直直地穿過柳梢柳葉,碎了他眼前的柳絮迷瘴。

    蘇修武功高強不假,果敢聰慧也不假,可他心中仍嗤笑她不懂爲將之道:

    一笑她孤身犯險,不懂運籌帷幄;

    二笑她迎難而上,不懂避其鋒芒;

    三笑她情思難斷,不懂鐵血冰河。

    可回頭看看昨日,許朢舒忽而發現,不是蘇修不懂爲將之道,是他不悟烽煙之苦,卻誤了良臣與圖。

    一見她兵伐洛煌,才悟何以徵北;

    二見她白麪夜行,才悟何以守南;

    三見她寸心浮屠,才知少年將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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