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瞪着眼,逼視他:“高長恭,你在開玩笑吧以你的詐兵之道,想必早就有奇兵要出了吧”
高長恭笑道:“對,只是太險了些。與其這樣、落荒而逃成散沙的話,定然一個都逃不掉即使是做困獸之鬥,也已是弓弩之末了。本王想的卻是:開門迎敵。”
九幽眉頭一挑:“你要效仿蕭承之空城計對面周軍又不是傻子”
“蕭承之算我蘭陵郡前輩了,我蘭陵王自當更勝一籌,周軍若退兵自然好,不退,便有奇兵在後。”
“有何奇兵強弓勁弩放箭”
“然也,箭上還要點火更有地陷深坑,讓周軍有來無回”
九幽頓覺脊骨發寒
他垂目,緩緩道:“這城中原有兵將好幾萬,卻都死走逃亡,要麼就是染了時疫,屍骨會引發更大的瘟疫。若沒周軍,如何尋個由頭縱火把瘟疫一通燒了”
“你要燒城那咱們去哪啊”
“逼近周軍,安營紮寨。讓守勢成爲攻勢,黃陂城不足自若,但也守得,只等援軍來了,留下千人守城。”
聽了他這番話,九幽頓覺身後冒涼風高長恭,真是個可怕的人
可又讓人,不得不讚嘆他的爲人。
獨孤九冥很會算計,可他出招太陰狠了
不像高長恭,至少待她坦誠,直言不諱。
至少他君子坦蕩蕩
“等等,剛剛你的意思是,你要讓攻城那幫人、反過來入了陷阱這這這計策,真是可怕要不是情勢當真懸殊,我都以爲你是故意藏兵迷惑周軍的”
高長恭悠悠道:“兵不厭詐,爲主將者,應當懂得如何將弊爲利,轉危爲安”
“你早就想到的這麼周全,還問我做什麼”
“是方纔聽你說,纔想到的。”
“只是城中就這麼點人,怎麼可能打得過城下幾萬周軍”
高長恭默然道“本王想親領一支隊,斬木繫馬尾,拖起塵土三層,以作疑兵。若是打不過,就放這支隊出來,喊話說是蘭陵王引兵來援,定嚇得周軍倉皇逃竄。”末了,他又補一句,“這就是我高長恭打仗從來守即是攻寧可戰死,不會龜縮,前行無畏。”
九幽忍不住讚道“不愧是戰神蘭陵王我也想學幾招,有訣竅沒”
高長恭悠悠道:“那冊兵法本王也帶來了,你多看看,要將兵法看進心裏纔好。”
“不幹又看書啊不是說軍營裏都是大老粗嗎怎麼還要我天天捧着書”
高長恭滿眼帶笑,“因爲你是本王的王妃啊,本王不希望你也這般衝鋒陷陣,本王還想活着回家見你呢。”
九幽不禁惱道,“我是在戰場長大的,從來不會掖在後院兒。要衝鋒陷陣,也得咱倆一起。”
高長恭雖然滿心的歡喜,可也暗自憂愁怕真如她所說,怕別人明槍暗箭也對她使,怕後顧之憂。
“眼下時不我待,正缺一員大將扮成我,帶領疑兵爲援,你可願代我上陣”
九幽默然,“好”筆下中文 .bxzw.
她尋思着,反正也答應了齊皇帝,打勝仗才能離開,高長恭思慮的這麼周全,她也就是去走個形式
況且,什麼場面她沒見過
所以她還真不怕,也不知他怕不怕自己的思慮周全,在她出了漏洞。
她接過了他手中的面具。
九幽一看這鬼面盔就皺眉了,耳朵那的機關她也不會戴啊,剛要開口說話迎面就看見,高長恭從衛尉手裏接過一把尖銳長槍來,遞給她,九幽一看,這槍栓着紅纓和白狼尾,銀亮的槍頭旁邊兒、還有倆小尖兒。
“這是本王的武器,叫武曲,你拿着這個,這槍鋒利,特別好用。”
“好,還有一件事你得把鬼臉兒也給我戴上。”
他笑麼滋的給她往臉上戴面具,整的九幽都懷疑他歡送自己陣亡。
她自己調整了下鬼面,攥着長槍往那一站,黃銅盔甲是他贈的,可她此時的模樣、馬尾辮兒張揚氣概,活脫脫一個蓋世美將。
高長恭那張傷疤減退的美貌面容,膚如潤玉,鳳眼飛揚,朱脣豔烈,他滿眼是她笑容滿足,“阿蛟”
而他的阿蛟正看着城下戰火,猛然想到在嬮妲時了。
臨陣前,墨蓮吻她的那一下,讓她意氣風發,殺個豪情蓋天。
那個時候,她忘記了女子和女子不該有情。
可他卻不是女子,也不是墨蓮,而是獨孤九冥。
“阿蛟你在想什麼”
九幽惆悵道:“當年嬮妲皇儲爭霸打仗時,臨陣前,絕世美人親了我一口,我一怒之下,打了個大勝仗。美人,你怎麼看”
高長恭挑眼笑道:“別鬧,這是正事不過,軍中臨陣前,是有陣前酒的,只怕你喝醉了,再回不來”
他雖然這麼說,卻真的讓人去端酒了。
蘭陵王高長恭,親捧一碗烈酒,敬王妃,只一句:“你爲我征戰披金甲,待凱旋之後,我必大擺筵席,與君共醉”
九幽只覺胸中頓起萬丈豪情,接過黃湯酒,一飲而盡,差點說出來酒味兒太薄,由衷嘆道:“天殺不了我獨孤九幽,就讓我來殺戮人間吧”
看斷肢殘垣,折戟沉沙,那戴着鬼面盔的高挑少年拍馬上去,腦後甩開的馬尾辮也是風發意氣,融入亂世的紛亂,戰火的盛戰。
在她身後的戰神蘭陵王美貌惆悵,憂心忡忡,他這一生所愛之人,最好便是這個驚世的華胥女子,也最難擁有尋常人的愛情。
遠遠的,九幽就看見了大開的城門。
還有城門上,軍師孤身單影,巧言如簧,幾經分辨周旋。
說的卻是,高長恭得仙人所救,已痊癒如初。
一切都如高長恭所說。
敵方大將不信,道是高長恭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於是叫囂着“快投降”
那人剛說完,天上也不知哪個破鳥拉稀了,鳥屎落在了旁邊隨行的副將頭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