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書曲富山猛踩了幾腳自行車到了跟前,車子往旁邊一丟。

    “牛愛芬!大晚上的,帶着你家傻子跑到我們村兒咋呼個啥?”

    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曲洋村的一把手兒脾氣爆,是個狠茬子,曲洋村的村民更是民風彪悍。

    當年因爲柿子溝的加工廠污染了下游水源,曲富山招呼都不打,帶着全村的老少爺們兒到柿子溝,直接把他們的驢皮加工廠給砸了。

    柿子溝的支書和村長連個屁也沒敢放,最後還登門道歉,賠了曲洋村不少錢。

    曲支書來勢洶洶,做賊心虛的牛愛芬轉着眼珠兒,想找個藉口糊弄過去。

    這時,陸連城夫婦二人下車來到跟前。

    李二雷哼哼着從地上爬起來,曲富山上去就給了他一記腚根腳,半大小子被踹得一趔趄。

    李二雷捂着屁股氣哼哼地瞪着曲富山,“你踢我腚幹嘛?”

    “踢你腚咋了?老子要是夠得着,就直接踹你臉!大半夜的鬼鬼祟祟,跟你娘跑林深家幹啥來了?說!”

    “我娘說了,林深長得水靈,人販子手裏買不着這麼好看的,趁着天黑搶回去給我做媳婦,連彩禮錢都不用花!”

    說話不走腦子的憨批直接撂了實話。

    “混賬!”

    陸氏集團的總裁大人瞬間火了,緊走兩步上了跟前,曲富山連忙攔着。

    陸連城推開老曲,指着李二雷的鼻子,“你有膽子再說一遍!”

    “說就說!”

    李二雷梗着脖子剛要頂嘴,牛愛芬從背後扯了他一下,李二雷閉嘴了。

    牛愛芬把兒子擋在身後,斜着眼打量着陸連城,“咋地,我兒子看上了這家的丫頭,我們娘倆過來提親?關你屁事?”

    不等陸連城發怒,曲富山火了:

    “你們兩個腦袋缺油的憨憨,非得我牽條狗來,撒泡尿讓你們娘倆照照,才知道自己什麼德性?養幾頭驢子就不知天高地厚,你那個缺心眼兒的傻兒子不老老實實在家當癩蛤蟆,想什麼天鵝肉喫?!腦子裏面進了多少屎?”

    “曲富山,你怎麼說話呢?”牛愛芬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扯着脖子叫了起來。

    “我兒子纔不缺心眼兒!瞧不起誰啊?告訴你!我們家養了23頭驢!23頭!一頭毛驢能賣1萬多!就我們家這生活條件,能看上林深這麼個沒爹沒媽的野丫頭,是她的福氣!你看看她們家窮的,我們娘倆要是不出手,她過年就得喫土!”

    陸連城聽得太陽穴突突直跳,剛到山村就撞見女兒被兩個不要臉的刁民母子合夥欺負,可想而知,小姑娘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總裁大人火冒三丈。

    “誰說她沒爹沒媽?”

    陸連城嗓音裏帶着壓抑的怒火。

    牛愛芬斜眼打量着說話的男人。

    陸連城身材高大,西裝革履,帶着金絲眼鏡,派頭兒像極了電視劇中的大老闆。

    身後跟着的女人更是珠光寶氣,手裏拎着個好看的小皮包,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闊太太。

    “你誰呀你?拽什麼拽?”

    “我就是林深的爸爸!”

    陸連城眼底泛着絲絲血紅,恨不得把手機拍到蠢婆娘的臉上。

    牛愛芬把脖子一梗,“切……你說是就是?這十里八村的誰不知道林深是個沒爹沒孃的丫頭,你們是打哪兒冒出來的?”

    “牛愛芬!”曲富山吼了一嗓子,“你閉上你的破嘴!這位陸老闆是林深的親爹!”

    “親爹?”

    牛愛芬的嘴角快要撇到了腮幫子上,眼珠子亂轉重新打量着陸連城夫婦。

    “早幹嘛不出來?知道我兒子看上你閨女了,你們就跳出來了,咋?想訛彩禮啊?嘚,我們也不跟你們計較,你們既然來了,咱們就敞開天窗說亮話,把事儘快定下來!誰讓我兒子看上你們家閨女了呢,我們家喫點兒虧,彩禮……陪送你們兩頭驢!你們家嘛……”

    牛愛芬左右踅摸一圈,盯上了陸總那臺200多萬的奔馳大G,“我看這臺大吉普子就不錯!”牛愛芬來到車前拍着奔馳大G的引擎蓋,大言不慚地說。

    “雖然不是新車,可也湊合,這臺車就當嫁妝。我看你們好像是城裏來的,有房嗎?在幾環啊?這麼地吧,我們彩禮再加一頭驢,你們再陪送城裏一套房吧,面積不能低於150平,房產證上必須寫我兒子的名兒!”

    “還有……”牛愛芬又指着唐杏芳,“你媳婦身上穿的衣裳,我看料子不錯,回頭兒給我和我們家二驢也定做一身,在孩子們的婚禮上穿!”

    “你說完了嗎?”

    陸連城恨不得手撕了這個滿嘴噴糞,貪得無厭的惡婆娘。

    “你覺得你兒子配得上我姑娘?”

    “我兒子1米87!要錢有錢,要個兒有個兒,怎麼配不上你們家丫頭?”牛愛芬口無遮攔,嘴硬得狠。

    1米85的陸總裁斜睨着比自己矮上一頭的1米87的李二雷。

    李二雷人模狗樣兒地挺直腰桿兒,踮着腳。

    總裁大人恨不得一腳踹飛了這混球兒。

    陸連城恨恨咬牙,捲起了襯衫衣袖,心裏的火兒快要壓不住了。

    “你們娘倆是多久沒吃藥了?”

    不只是陸連城,村支書曲富山心裏也很窩火。

    昨天上面來了大領導找自己祕密談話,一再強調關於林深認親這件事必須認真落實。和陸家人見面後的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都是上頭交待好的,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自己可是當着領導的面,在保證書上籤了字。

    剛纔在村委會跟陸連城談得很好,說林深這些年在曲洋村土生土長,不缺喫少穿,沒受過什麼委屈。

    陸連城聽了也很高興,承諾給曲洋村捐款建設一座幼兒園。

    本是雙方皆大歡喜的事,結果柿子溝兩個蠢貨節外生枝,當着大總裁的面兒搶人家閨女,這不是打他曲富山的臉嗎?

    今天這事兒發生在自己的地盤兒上,要是不給陸連城一個交待怕是說不過去,不光捐款建幼兒園的事得泡湯不說,上頭怪罪下來,自己官帽子也得丟。

    曲富山腦筋急轉,湊到陸連城跟前,壓低了聲音:

    “陸老闆,您消消氣,犯不上跟傻子大動肝火。這種人就算送進局子也關不了幾天,出來照樣兒不長記性,您也出不來這口氣。還不如交給我來處理,今晚我一定讓您滿意!”

    幹了二十幾年的村幹部,老曲這點兒魄力和手段還是有的。

    曲支書的話不無道理,窮山惡水出刁民,遇上這種混不吝,陸連城也很是頭疼。他眸光深深地看了看老曲,深吸了口氣,點點頭。

    老曲轉過身去,意味深長地瞟了牛愛芬一眼,“牛愛芬,你給老子上眼藥是吧?膽兒挺肥啊……行,今天陪你玩兒!”說着掏出手機,撥打了兒子的電話。

    電話接通,老曲的聲音立馬不一樣了,嗓門兒很大,毫不避諱。

    “大牛!人在哪兒呢?”

    “我在大山家鬥地主呢。爹,啥事兒?”

    “叫幾個人來,柿子溝李二驢家的傻兒子癩蛤蟆想喫天鵝肉!和他媽一起拿着繩子到你小姑奶家搶人,敲詐勒索,還要奔馳大G!”

    “啥!他們敢惹我小姑奶?我日他祖宗!爹你等着,我馬上到!”

    三言兩語掛斷電話,老曲倒揹着手,溜達到牛愛芬和李二雷跟前,圍着倆人轉了一圈兒,也不說話,眉眼深深笑得像個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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