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輕咳了一聲,別開頭,“那個,那個,太姥姥要來找我了,晚點我再打給你啊,拜!”
說完她撫了撫胸口,喘了好幾口氣才緩過勁兒來。
剛回過神老太太已經走到跟前,拉着林深的手就往別墅裏走。“你陪我玩,我喜歡你,我要帶你去喫好喫的!”
一老一少坐在別墅大廳的沙發上,老太太告訴管家楊伯:“小老頭兒,我要喫西瓜!”
“好的,老老夫人。”
管家應聲去了廚房。
老太太喜滋滋地拉着林深的手,“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林深。”
“你怎麼不問問我叫什麼名字啊?”
“太姥姥,您叫什麼名字啊?”
老太太眨眨眼,“我忘了!要不你問問別人吧。”
林深扶額:“……好吧。”
您老高興就好。
老太太又問:“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來着?”
林深嚥了嚥唾沫,“……我叫林深。”
老太太:“那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
林深:“……”
好嘛,這個問題看來今天要單曲循環了。
好在沒一會兒工夫,管家送來了兩份新鮮微涼的西瓜,碗裏放着精緻的餐叉。
一老一少排排坐,手裏捧着碗,把嘴巴塞得鼓鼓的,不時地衝對方做上一個鬼臉,各自發出一聲含糊不清的傻笑,然後再大口地喫上一塊西瓜。
管家楊伯欣慰地笑着退開了。
陸家注重孝道,老老夫人輩分高,雖在家裏能夠享受足夠的尊敬,可就是因爲上了年歲,記憶減退,說話做事像個孩子似的,少爺小姐們平時都躲着她,老太太只能自己跟自己解悶兒。
這麼多年來,林深是第一個能陪老太太開心玩上這麼久的。
瓜喫到一半的時候,2樓傳來一陣說笑聲,陸寧和陸姍姍結伴下了樓。
姐妹倆化着精緻的妝容,一個穿着淡粉色的香奈爾高定抹胸禮服,一個穿着寶藍色的範思哲深V吊帶真絲長裙,珠光寶氣,富貴逼人,極力詮釋着自己豪門千金的身份。
和林深一樣,陸寧同樣繼承了父母的優良基因。人長得確實水靈,無論是顏值還是身材都可圈可點,高中三年她是學校公認的校花。
陸姍姍的臉蛋生得也十分養眼,就是身材不扛打,今天深V裏面還墊了兩片厚厚的海綿來撐場面。
姐妹二人可都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雲都名媛中的後起之秀。
林深循聲擡頭望去,目光相對的一瞬間,姐妹二人的說笑聲戛然而止,姿態優雅地站在了樓梯中央,目光輕蔑,自帶上流社會的優越感,居高臨下注視着客廳中的一老一少。
旋即,一個淡漠地垂下眼皮,另一個傲慢地揚起了下巴。
女人之間的直覺往往就是那麼神奇,敏銳到只需一眼就能判定來者的意圖、善惡。
林深淡淡地收回目光,濃密捲翹的睫毛垂了下來,遮住了眼底的不屑,似笑非笑地勾了勾脣。
率先打開話題的人是陸寧,蘭花指輕輕地提着裙襬,說話的時候目光淡漠地掃過一樓,直接無視了林深的存在。
陸姍姍先是看了一眼腕上佩戴的江詩丹頓,然後高傲地攏了攏鬢邊垂落的髮絲,故意提高音量回應:“曲目選的是莫扎特的《迴旋曲》,這段時間我一直都有練習,老師說我的進步很大,年終的名媛會他要推薦我上臺表演呢。”
“那我可要提前祝賀你了,姍兒妹妹。”
“姐姐過獎了,姐姐的鋼琴造詣猶在我之上,不如今天你我姐妹各自彈奏一曲,彼此切磋技藝,交流一下心得。”
“……”
2樓下1樓,一共短短十幾級的臺階,姐妹倆一通尬聊,硬生生走出了戛納電影節毯星的節奏。
有沒有搞錯,真當自己是影后了?要不要戲這麼多?
林深努力憋着笑,生怕把嘴裏的西瓜噴出來,身手無敵的大佬差點憋出內傷,太坑爹了。
陸姍姍的鋼琴水平在同齡人當中還是不錯的,可惜傾情獻藝的時候,林深連眼皮都沒擡,三小姐最初的淡定從容不見了,怨恨的眼神直往林深那兒飛。
怎麼感覺跟電視裏演的有些不太一樣,在山溝里長大的土妞兒進了大都市豪門,不是應該張着大嘴,流着口水,見人就討好,一副沒見過世面傻夫夫的模樣嗎?
然而林深並沒有,她只是慵懶地靠在沙發上,兩條長腿隨意地交疊着,低頭搗鼓手機,隨便一坐就美得像一幅畫一樣,老太太歪着腦袋全神貫注地在旁邊看着。
一老一少肩並着肩,親密無間。
陸姍姍覺得自己剛纔在對牛彈琴。
一曲終了,鼓掌的人只有陸寧一個。陸姍姍泄氣地望着堂姐,什麼也沒說,屁股一擡把位置讓給了陸寧。
陸寧心裏同樣畫着問號,唐杏芳說了,林深就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軟包子,很好拿捏。
觀音流淚事件的發生,讓姐妹倆對初入豪門的林深產生了深深的厭惡和敵視,認定林深是會給陸家帶來災害的不祥之人。
爲此,姐妹倆躲在房間裏商量了好久,準備趕在爺爺奶奶回來之前,好好奚落林深一番。
計劃得倒是挺好,可是兩位大小姐誰也沒想到,計劃唱成了獨角戲。
陸寧恍惚地坐到了鋼琴前,開弓沒有回頭箭,她只好彈了一首李斯特的《匈牙利狂想曲》。
這是一首炫技的鋼琴曲目,彈完陸寧累得手都酸了,“牛”卻依然在玩手機,不理不睬。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姐妹倆感覺有點掉血。
兩人悄眯眯地遞了遞眼神,起身走下琴臺,在到沙發的另一端坐下,斜着眼往林深的手機屏幕上瞟去,結果發現林深正在全神貫注地“喫雞”。
姐妹倆的胸口有些發堵,暗暗咬牙,這個沒品味的土妞兒,可氣死本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