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長歌當宋 >第二百二十四章怒髮衝冠的王淵
    《長歌當宋》

    王淵盯着葉安看了許久纔開口道:“葉少卿應該小心些,這幾日風大,難免刮到門窗,一個不留神便會撞的頭破血流,有礙觀瞻啊!”

    葉安心領神會:“先生說的是,先撞門框上,豈知穿堂風大吹着門框又彈了回來,便又撞了上去,疼啊!”

    瞧見小皇帝和李端懿捂着嘴巴笑,葉安便知道應該是搪塞過去了,帶着愉快的聲音緩緩開口道:“官家,今日本是聽淵汆先生講學,但還是要查驗課業的,還請官家交出作業。”

    聽到葉安的話,趙禎的笑臉立刻便沒了,邊上的李端懿也是一臉的慌張,顯然他們都沒有完成葉安的作業。

    最近幾日下來,葉安發現這倆個孩子對自己的學問非常感興趣,但在實踐中卻力不從心,主要是基礎太差。

    數學方面便不用說了,簡單的日常知識也只有李端懿還能回答出來,至於其他的物理化學知識幾乎等於零,更別提社會經驗和常識了。

    但葉安留下課業也並非是要讓他們給出答案,相反而是運用這些課業來給他們講學。

    這就是葉安在教育上不同尋常的地方,他出的題都是相當有趣且要動腦筋思考的,也是他上課並不枯燥的原因。

    王淵的講學基本結束了,所以也就好奇的旁聽葉安的講學,除非帝王之道的講述外人不能旁聽之外,關於格物的學問他卻可以隨意旁聽,這是劉娥下的特旨。

    現在的劉娥已經不是每堂課都來旁聽,只有在葉安講述關於帝王之道的學問上纔會在偏殿悄悄聽講。

    李端懿作爲伴讀,自然是要幫趙禎這位官家給擋雷,起身一禮後恭敬的開口道:“先生之前留下課業後,學生便去了黃河堤岸,但依舊不知是何原因使得黃河泥沙匯聚,河道擡高。”

    葉安微微點頭:“能親自去看,並且自己思考,這是一件好事。”

    瞧見趙禎尷尬的模樣,葉安便笑道:“官家天子之軀,自是不該去的,否則臣便是犯下慫恿官家的罪過。”

    趙禎鬆了口氣,但還是倔強道:“治河乃百代之重,朕亦從崇文苑調了書冊查閱!”

    王淵在邊上驚訝的看着趙禎,他沒想到葉安一個問題,便能讓官家如此向學勤勉,甚至親自調閱文卷,這不是葉安要求,而是官家自己去做的。

    這種主觀的去學,可要比講學更加有效!這纔是治學最好的態度,相比之下,自己講學官家,便有些迂腐了些…………

    葉安翻看李端懿的記錄與回答微微點頭,擡頭一笑道:“官家既然也有答案,可曾寫下回答?”

    趙禎把自己的小本子交給了葉安,這是葉安之前親自制作的作業本,並且在陳琳和藍繼宗的多次檢查下才送到趙禎手中的。

    看着作業本上的燙金書皮,也拿覺得該把陳琳和藍繼宗打個半死………………

    翻開葉安趙禎的作業本,看到了關於黃河的記載與河道不斷擡高的原因之後,葉安點了點頭,其中甚至還有如何治河的辦法,這讓他頗爲滿意。

    畢竟是一道歷代王朝的難題,不可能指望小皇帝有別出心裁的想法或是給出正確答案,但能在前人的經驗上表述自己的觀點,這已經是難得了。

    用硃紅的毛筆在趙禎和李端懿的小本子上寫下了“優”,葉安起身對外間的小內侍陳彤道:“今日講學之地不在資善堂,而是在後苑,還請傳告大官。”

    居然不在資善堂講學,陳彤在驚訝過後便飛快的去尋陳琳去了,至於資善堂中的趙禎以及李端懿便發出驚喜的歡呼,至於王淵眼神中的驚訝便更多了些。

    黃河問題一直是困擾歷朝歷代的大難題,尤其是到了大宋,河牀不斷的擡高,堤壩也越築越高,儼然是陸上河,一旦潰堤,便是大患,千里良田毀於一旦,數萬災民無家可歸。

    而葉安留下的題目不是在問趙禎和李端懿如何治理黃河,而是爲什麼會這樣?

    爲什麼黃河越治越濫?

    這是一個連王淵都沒想到的問題,爲此他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陳琳匆匆趕來,依舊是一張死人臉:“葉侍讀,講學要去後苑作甚?”

    他對葉安的要求非常的不滿,在他看來讀書做學問就該在資善堂,去後苑算是怎麼回事?

    言下之意很明顯:你葉安是來給官家講學,還是來皇宮欣賞風景的?後苑是宮中後苑,不是你家的後花園!

    小皇帝非常不滿自己的課業被破壞:“陳琳,葉侍讀這是在給朕講學黃河之害,你這是作甚?”

    陳琳還打算說什麼,但小內侍匆匆而來,與他耳語幾句他便改變了態度:“那老奴先去安排一下。”

    葉安看了看手錶:“那大官要快點,我講學可是從不拖堂,時間一到便走。”

    回頭瞪了葉安一眼,陳琳冷聲道:“知曉了,你夜郎的倔脾氣誰不知曉?”

    葉安與身邊的小皇帝相視一笑,這話能從陳琳的嘴裏說出來,也是不小的變化,最少說明他不是非常牴觸葉安了。

    一邊的王淵則是暗自驚訝陳琳對葉安的態度,誰不知道這陳琳乃是僅次於藍繼宗在宮中的地位。

    實打實的天家親信,能這般開口調侃葉安,可見葉安在宮中,在官家和聖人心中的地位。

    這樣的人做個孤臣實在可惜,但他確實只能做孤臣。

    事實上葉安也算是王淵的學生,對於這個教導不多且品秩與自己相當的學生,王淵充滿了尷尬和好奇。

    在儒家經意上他是葉安的先生,但在更多的時候他卻是向葉安請教,這一點連趙禎和李端懿都能看出。

    但葉安依舊規規矩矩的以弟子之禮相待,給予了王淵最大的尊重和體面,甚至親自帶着美酒佳餚前往王家看望。

    就是這麼個規矩的學生,卻讓王淵有着諸多不放心。

    今天滿臉傷痕的出現在了宮中,顯然是與別人毆鬥了,還說是撞上了門框,鬼才相信嘞!

    王淵知道出事了,但當他從陳琳那裏聽說葉安居然遭遇了劫持,這位原本溫文爾雅的先生便立刻怒髮衝冠。

    往日裏的冬烘先生,斯斯文文的儒者風範瞬間被破壞,甚至打算親自去往王臻的開封府要個說法,王臻曾經也是他的學生…………

    陳琳見識到了一位大儒的憤怒,用王淵的話來說,尋王臻的不是隻是開始,他還要拜訪巡城御史,監察御史,甚至親自前往烏臺聯合御史彈劾東京城中的禁鎮將、廂校,廂巡檢,內外左右廂…………

    陳琳好不容易纔把他勸住,同時告訴他事情已經上達天聽,聖人自會決斷,此時萬萬不可再生事端,免得害了葉安。

    王淵這才緩過神來,從陳琳的話中他察覺到了不同尋常,這不是簡單的劫道,而是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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