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長歌當宋 >第二百六十九章是敵?是友?
    

    葉安雖然是司農寺的少卿,但畢竟還是第一天到衙門中坐衙,諸多事情還沒頭緒,像他這樣的應該有個前輩來指點。

    但範子淵被得他得罪了,另一個少卿據說調任了,而他實際上就是什麼都不懂的新人。

    但好在葉安是負責來年土豆和地瓜推廣的,雖然他現在沒事做,但可以制定推廣方案,這對一個後世科班畢業的葉安來說並不算什麼難事。

    在葉安看來,土豆和地瓜的推廣歸根結底就是一種營銷,對於這一點他實在太熟悉不過,這個時代的營銷方法在寥寥無幾,而後世的營銷方法卻是多的驚人。

    不過當葉安提起毛筆卻一時間有些羞愧,因爲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營銷方法就是漢家老祖宗們所秉持的以誠待人。

    以誠待人,這個詞簡單的不能再簡單,卻是所有營銷手段中最好的一個,誠信像一面鏡子,一旦打破,你的人格就會出現裂痕,朝廷的公信力也是一樣。

    此時的葉安只能給自己不斷的催眠,這是在爲大宋百姓好,這是在爲漢家的百姓好,但即便如此每當他提筆時,都不知該如何去向大宋百姓營銷土豆和地瓜。

    華麗辭藻堆砌起來的解釋在淳樸的農人面前蒼白無力,尤其是在對那些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人,你在他們面前去賣弄你的營銷手段簡直就是在對自己先人的侮辱。

    墨點毀了一張紙,再換上一張紙還是如此,最終葉安長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筆,他決定還是用最簡單,最樸實的道理進行推廣。

    沒有鼓勵政策,沒有那麼多的宣傳,沒有信誓旦旦的保證,就以最純粹最直白的話語告訴東京城外的百姓,這些就是高產的糧食,若是願意種植,那就拿回家去種,朝廷會用比稻米和小麥更低的價格統一收購!

    有了方向之後葉安下筆的速度就快了起來,其實這一切早已在他的腦海中醞釀多時,最終作出這樣的決定也是他醞釀多時的結果。

    待他出了自己的公廨,看到的便是一張頗爲熟悉的大臉以及大臉上諂媚的笑容。

    “周光祖?”

    “正是小人!”

    葉安看了看周圍有些調笑的說道:“你倒是真的不怕事,沒瞧見本官“門庭冷清”,怎生還敢站在門前等候?”

    “良禽擇佳木而棲!小人自覺得可比良禽…………”

    這人還真是不知死活啊!若是他知道自己在朝堂上是一個孤臣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葉安小聲道:“本官在司農寺不會待的多長久,你若是真的想要更進一步,那便離本官遠一點。”

    周光祖微微一愣,露出苦澀的表情道:“小人是沒得選才到了您這裏,小人嘴欠,回了司農寺便向同僚吹噓您對鄰人多照拂,還說您是有情有義之人,這下咱們司農寺的刀筆吏們有福了,誰知道…………”

    葉安略帶憐憫的看着周光祖,敢情這貨是沒得選了,難怪他在自己遭到範子淵的刁難下還會選擇站隊自己這邊,根本就是“逼上梁山”啊!

    既然是個倒黴鬼,那就沒有辦法了,葉安勾肩搭背的拉着他道:“既然如此那你便算是我的人了,若是以後本官離開司農寺,說不得還能讓你跟着走。”

    周光祖眼睛一亮,若是能跟着葉安離開司農寺也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用力的點頭道:“那便多謝侯爺了!小的跟在您身邊必然鞍前馬後不敢懈怠!”

    葉安砸了咂嘴道:“鞍前馬後倒是不用,但你且告訴本官自何處得罪了範子淵?”

    周光祖微微一愣,隨即豎起大拇指苦笑道:“我的侯爺,您是真的不知道?別說是朝堂上,便是各部司的衙門都知曉您的事,御史差點便要上疏彈劾您嘞!”

    葉安有些奇怪道:“上疏彈劾本官?本官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您不是在信陵坊幫了一個小寡婦嗎?侯爺……小的絕不會懷疑侯爺的品性…………可終究還是有人懷疑的,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得罪了大相國寺!”

    葉安瞥了四周來去匆匆彷彿躲避瘟神一樣的官吏繼續向外走去,在周光祖跟上他離開司農寺的大門後便不屑的笑了笑。

    “一羣和尚即便是背後有大樹撐腰,難道還能變成佛?”

    周光祖長大了嘴巴看着身邊的少年人:“您知道了?!”

    “廢話,大相國寺有能力在朝中向本官施壓?”

    周光祖頗爲驚訝,這葉安纔多大的年紀,原本自己是看好他的以後的仕途,但更多的是看好他受到的恩寵,可現在看來這少年侯爺並沒有自己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侯爺,您知道大相國寺的背後是誰嗎?”

    葉安看着司農寺的大門奇怪道:“你看本官像不像傻子?連你都知道都事情本官會不知曉?”

    周光祖小聲道:“大相國是的背後是宗室和勳貴,他們都不是簡單的人,雖說在朝堂上不如相公重臣,也沒法呼風喚雨,但他們在東京城中的勢力太大,根深蒂固啊!您若是與他們對抗,喫虧的終究是您自己。”

    一個能在強大威脅面前對自己說真話,還能勸自己不要冒險的人,無論他的目的如何都是難能可貴的,但這樣的傻子不會出現在官員之中。

    難怪司農寺的人對自己都是那種態度,顯然他們是要和自己劃清界限,免得被人誤會是他葉安一夥的。

    葉安跳上牛車,看着滿臉期待的周光祖笑了笑:“我這人就是愛逆流而上!大相國寺我是撕破臉了,那就要撕到低!回去告訴讓你來遊說本官的人,沒用!我葉安沒做錯就不會低頭!”

    周光祖愣愣的看着葉安離開,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那句話說錯了,也不明白他是怎麼看穿自己的,自己把一切都謀劃的很好,也裝的很像,即便是司農寺的那些同僚也沒看出自己有問題啊!

    直到葉安的牛車消失在踊路街上,周光祖這才返回司農寺,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走進了範子淵的簽押房。

    “他怎生說的?”

    此時的範子淵早已氣質大變,完全不似剛剛與葉安對峙的模樣,也沒有了那股子猥瑣之氣,相反他坐在那裏便讓人覺得氣度非凡,舉手投足之間也是儀態莊重。

    “回稟少卿,葉少卿知曉大相國寺的背後是什麼人,但他說他不怕,還看穿了小人的苦肉計……您看……”

    挑了挑筆直如劍的眉毛,範子淵微微點頭道:“未曾想他是真的不怕,其中牽連甚多,他難道是打算依仗聖人?可聖人也不會爲他葉安去與宗室勳貴鬧翻,就是在默許他們這般的斂財啊!”

    東京城的事情大多數小吏都是清楚的,在周光祖面前範子淵也沒有什麼避諱,別說是他這樣在司農寺幹了十來年的刀筆小吏,便是大街上的衙役都知曉。

    自己之所以這般的敲打葉安,就是爲了把他趕出司農寺,未曾想這小子的手段如此凌厲,差點讓自己下不來臺,還真是小看他了。

    “給你的那些同僚傳個話,以後便莫要用這般的敷衍的手段對葉少卿了,他畢竟是司農寺的少卿,與本官一樣,甚至比本官的品秩還要高上一等。”

    瞧見周光祖的忐忑,範子淵不屑道:“你有何擔心的?他葉安知曉你去遊說是爲他好,想勸他放棄與大相國寺爭鋒,不會怪罪到你的頭上,若非沒有這般的氣度,倒是本官小看他了!”

    範子淵的態度令周光祖驚訝,但他知道這是上官之間的事情,自己不過是按照吩咐做事罷了。

    應了一聲變離開簽押房,獨自一人的範子淵端起茶水微微皺眉:“就看他葉安到底能不能度過難關了,若能司農寺也有他的一席之地,若是不能也要把種植之法尋來,終究不得耽誤推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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