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長歌當宋 >第三百三十五章參朝
    既然兩人已經定下了各自的方向,那就沒有什麼好猶豫的了。

    從眼睛上把雞蛋拿下扔給在了胖和尚的碗裏,葉安不滿的對站在花廳外的王幫和鐵牛道:“以後一起上桌喫飯,若是不想在侯府中待了,那便自己滾蛋!這便是我侯府的規矩!”

    鐵牛的臉立刻便笑成了一朵花,而王幫還想說什麼卻在葉安“凶神惡煞”的眼神下給憋了回去。

    兩人匆匆用了點喫的便去準備,今日葉安上朝還是鐵牛趕車,玄誠子看着他還未徹底消散的黑眼圈沒好氣道:“便是新婚燕爾,也不可旦旦而伐!”

    單單這一句話便讓秦慕慕羞澀的背過身去,也讓剛剛收拾好心情的葉安落荒而逃。

    誰能想到“仙風道骨”的觀妙先生居然開口便是男女之事,內容並不刺激,但從先生口中說出來便十分“刺激”了。

    葉安的年齡有些小,往多了說也不過十六歲的模樣,即便是身體裏裝着一個二十六歲的靈魂,可也沒有現在就生孩子的打算。

    優生優育不光是秦慕慕的意思,更是兩人商議下的結果,對未來的恐懼,對這個世界的陌生,使得這兩個剛剛抵達宋世不過半年的情侶產生了一種迷茫和恐懼感。

    雖然已經成婚,但在他們二人看來算不得安身立命,只有真正的強大後,他們纔敢把自己的血脈帶到這個世界上。

    孩子就是負責人,誠然孩子會使他們在這個世界上不再孤單,但同樣也是他們需要負責的存在。

    原本一人在這宋世,孑然一身沒有什麼可失去的,自己活得舒坦就行,但他們有了對方,有了彼此之間的牽掛。

    要爲對方負責已經成爲心中的羈絆,這時候再添一個孩子,他們心中的不安和恐懼會再度增加。

    年齡固然是一個重點,但心理準備和物質條件同樣也是他們所考慮的。

    秦慕慕作爲侯府的女主人已經開始參與到侯府的管理之中了,這讓原本還打算教她如何管理後院的張家娘子十分尷尬。

    沒辦法,侯府的後院實在沒有多少人,除了秦慕慕帶來的秦葉葉和秦安安兩位侍女外,便沒有別人了,而這兩位侍女在慕慕的教育下已經非常自主,甚至成爲她的得力助手。

    瞧見葉安上了牛車後離開,沒有孃家可回的秦慕慕也帶着兩位侍女上了自己的牛車,順便還把張家娘子叫上:“張氏,這宅院中沒有甚的事情可忙,你且隨我接管三叔的債務去!”

    張氏微微一愣,隨即扭捏道:“奴家可做不來這種事,女人家的拋頭露面不合適,店中還在賣酒…………”

    秦慕慕皺眉道:“怎生就做不來?我教你便是,葉葉安安兩人也是要學的,多個人也好多個助力,再說那些人家豈能沒有女子?讓你來便是給我做個考量,總不能因爲沒了男人就不獨當一面了吧?日子還怎麼過!”

    軟硬皆施之下,張氏便硬着頭皮的上了牛車,在她看來婦人就該在府中把這一大家子照顧好,在外奔波操勞家業算怎麼一回事?

    鐵牛給葉安趕車去了,府中又沒有多餘的車把式,王幫只能暫代車把式一職,秦慕慕笑道:“明日便從蘭桂坊把萬姐姐請來駕車,否則還要多開一份工錢給王管事嘞!”

    王幫道了一聲“不敢”,但他的態度其實和張氏一樣,對於他來說這樣的主母同是不讓人省心的。

    拋頭露面不說,還是做這等錙銖必較的事情,收債可不是簡單的活計,更不是女人家能做得好的…………

    在車中翻看葛善書的賬本,雖說他已帶人走訪了幾家,但在秦慕慕看來卻是遠遠不及格,效率低不說,還沒有詳細的描述這些人家的情況,幾乎等同於無功而返。

    既然她以接手這些事情,那就是她說的算,昨天晚上葉安已經把所有債務裝在木匣中交給她了,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自己將會負責侯府的債務問題,同時清理不良資產。

    這在宋人看來根本就是毫無頭緒的事情,但秦慕慕卻並不覺得有多難。

    牛車中便與葉葉和安安兩人把這些債務從高到低的排列出來,在把其中位置靠近的地方標註出來,如此便得到拜訪這些人家的先後順序。

    簡單的幾個步驟便讓邊上的張氏聽得目瞪口呆,相比之下葛善書之前的速度着實無法與夫人相比。

    只不過這一切纔是張氏驚詫的開始……………………

    葉安的牛車到了宣德門前的待漏院,此乃百官晨集準備朝拜之所,當然也不是誰都能進待漏院用早飯的。

    從三品上的高官可如待漏院中用皇帝賜下的鮮美羊湯,至於其他臣子早飯自便…………

    於是葉安便蹲在待漏院的門廊下看着陰沉沉的天空神遊天外,反正他早上喫過飯纔來,今日來了也只是例行參朝站班罷了。

    嗯,待漏院中聚集的都是大佬,瞧瞧人家王曾的做派,便是靠在小圈椅上,整個人也是氣質俱佳,便是身旁坐着呂夷簡也無法與之相比。

    葉安瞥了一眼裏面的人就不願看了,顯然現在的朝堂上依舊是拉幫結派的,呂夷簡與王曾之間的不對付便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

    王皞作爲王曾的親弟弟,自然是站在兄長這邊的,至於王臻……卻是與呂夷簡稍稍親近些。

    這樣的朝堂葉安甚至不願多看一眼,黨爭誤國,黨爭害國,任何一個精明的君王都不會刻意的去製造黨爭來維繫自己的統治。

    當然後世那個幾十年不上朝的皇帝除外,人家是真有本事把黨爭甚至是羣臣玩弄於鼓掌之中,嘉靖皇帝是歷史上少有執政能力可達“變態級別”的帝王。

    只是眼下的宋世…………好吧……天家無法駕馭這些妖孽一般的臣子,唯一的辦法就是用平衡之道來維繫天家統治地位。

    不希望出權臣的最好辦法就是大家都是“權臣”,且是權利範圍相互重疊的“權臣”。

    政治,朝堂,手段,陰謀,小小的待漏院充斥着葉安所不喜的所有前置因素。

    當然也讓他置身事外,他本就是一個意外的客人,做客在大宋,沒有牽絆,即便是在待漏院中,也多是以一種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待問題。

    給皇帝授課?不過是他的一次大膽嘗試,新鮮刺激卻並不於己相干。

    “諸位相公,朝會快開始了,還請移步大慶殿!”

    伴隨着內侍的聲音,待漏院中的大佬們動了起來,葉安自覺得的站在了廊下,這是一次正式的朝會,看着同僚們三三兩兩的排隊,他也不能例外。

    看着身穿和自己一樣綠色公服的中年人微微一笑:“範子淵,範少卿?”

    範子淵看了葉安一眼露出同僚之間的職業微笑,叉手行禮道:“葉候,今日參朝?”

    “嗯,參朝,沒有意義的參朝……我在這裏就如同不在……”

    這話毫無頭緒,甚至充滿了弔詭的怪異,原本是打算讓範子淵這個僞君子離自己遠一點,但效果恰恰相反。

    範子淵驚詫的盯着葉安看了一會忽然笑了:“葉候說的不錯,確實毫無意義!唯有把那些良種推廣至天下,纔是咱們司農寺該做的事!”

    說完便不在言語而是跟着前面的人緩緩進入了大慶門,葉安與他並排進入心中卻充滿了詫異,開始懷疑自己之前對範子淵的判斷。

    第一印象非常重要,無論是範子淵看待葉安,還是葉安看待範子淵都是如此。

    從一開始範子淵便不覺得葉安是個正正經經的文官,更不覺得他能把司農寺少卿做好,就他這樣的人能把土豆和地瓜這樣的祥瑞良種推廣出去?

    而葉安也有同樣的感覺,在他看來範子淵不過是個死讀書的書呆子,只能在司農寺坐在長案之後寫寫畫畫,哪裏像是個在田間地頭出現的學者型官員?

    但就在剛剛,兩人之間的極少的交流中,葉安忽然覺得也許自己看走眼了,範子淵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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