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長歌當宋 >第三百六十二章中年大叔晏殊
    信陵坊中的雲中郡侯府現如今已成爲一塊招牌,不少百姓在路過這裏的時候遠遠的便衝着牌匾叉手一禮,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從牛車上下來的晏殊大爲羨慕。

    什麼樣的人家能讓東京城中的百姓這般行禮作揖?

    當然晏殊自己也知道這是爲何,葉安攬下了大相國寺放出的長生錢和福壽錢,這事情在東京城中傳的沸沸揚揚,誰不知道初出茅廬的雲中郡侯得罪了宗室?

    可又有多少人知道,這兩筆錢乃是壓在許多百姓家身上的大山?!

    晏殊雖然宣佈葉安家在百姓中得到的這份尊重,但在他看來卻是無法與士大夫爲國爲民一展襟袍後所得到的尊重不能相提並論。

    說到底他葉安是花錢買下來的這份尊重,豈能與治國相提並論?

    但他並不知道,其實這纔是最直接收買人心的辦法,現在東京城百姓誰提到雲中郡侯府不豎起大拇指誇讚仁義,同時誇讚一句會賺錢?!

    細心的人不難發現,葉安接下大相國寺的買賣是隻賺不賠的,畢竟還是能收回錢財,並非是打了水漂,再說還有例錢在,誰也跑不掉。

    那些實在換不上錢的人家幾乎都被侯府給招攬了過去,在城外的莊子上不知作甚,但每五日便可回家兩天,個個都是紅光滿面,甚至還有些帶着錢財回來,雖不多,但也夠他花銷,兩日之後又興高采烈的鎖上家裏的破門離開了。

    別人就算是打聽,也是搖頭不語,只是誇讚雲中郡侯的好,誇讚侯府的仁義。

    時間長了,自然有人打聽到了消息,說是那些人家無論男女老少都被安排了在莊子中做事,至於做什麼,便五花八門,有的說是在做木器,有的卻說是在種地,還有人居然說是在讀書識字,這就讓人納悶了。

    習以爲常之後,也就沒人打聽這種不着邊際的消息,左右不過是一個莊子,能做出什麼名堂來,怕是雲中郡侯不好意思讓人覺得他虧待了這些窮苦人,想要給自己留下一個仁義的名聲,用錢養着他們的。

    但晏殊卻知道,眼前的少年侯爺絕不會這麼做,原與他交集不多聽之信之也就罷了,現在見識過他的本事,若是再這麼想便是真真正正的傻子。

    剛隨着葉安進入侯府,便瞧見一個壯漢在耳房邊上曬着太陽,同時有一句每一句的與垂花門下的精瘦漢子說話。

    瞧見了主人家,便立刻高聲叫道:“小郎君,夫人做的肉包子真好喫!”

    惹得葉安臉黑的如同鍋底,一腳便把門廊下的小凳給踢了過去,聲嘶力竭的吼道:“是夫人做的水煎包真好喫!若是下次再說這樣的話,便讓你永遠不能去張寡婦家買酒!”

    侯三笑罵了鐵牛一句,便抱着一個木桶過來,再瞧見晏殊的一身官威後,稍稍猶豫的不敢上前。

    葉安皺眉道:“有話就說,東西都做好了?”

    侯三立刻邀功似得把木桶遞了過來,差點撞到了葉安的腦袋:“侯爺,您瞧這都是昨天晚上家母和婆娘做的,您嚐嚐?”

    葉安在晏殊晏殊的不解中掀開了木蓋,用一柄銅勺使勁的撈了撈,費了老大力氣才拽出桶中之物,於是晏殊立刻發出驚呼…………

    他是從未見過如此黃燦燦的飴糖,飴糖被拉得老長在空氣中冒着熱氣,晶瑩剔透的飴糖緩緩變細最後如同髮絲般斷開。

    葉安用手指挑了一點放入口中,許久之後才道:“給我來一碗,再尋一個小爐和光滑的瓷板來!”

    一旁的晏殊終於動容:“看來晏某的葛粉是拿不出手了,未曾想葉侯府中的下人家出手便是一桶飴糖啊!”

    葉安笑了笑:“什麼飴糖,哪有那麼多的麥子給他霍霍,是蔗糖,你沒瞧見顏色不一樣嗎?雖然味道有些相似,但屬實不是一樣東西。”

    晏殊搖了搖頭:“便是這樣也了不得的,聽聞葉侯大婚的時候,大相國寺便帶走了三大箱的蔗糖石蜜,眼下東京城的糖價已經漲的嚇人,便是晏某家中都不敢多用了!”

    葉安看了一眼毫無做作的晏殊,在確定他不是在打自己蔗糖的主意後微微撇嘴道:“你是真的摳門,每月近百貫的俸祿想喫什麼買不到?捨不得花錢便是!”

    晏殊無奈的搖頭苦笑:“居京都,大不易!”

    這話說的沒錯,東京城中的物價不低,雖然在葉安看來也不是很高,甚至無法與後世的國都相比,但在這個生產力落後的時代,消費水平往往是兩極分化嚴重,市場上的貨物也大多如此。

    一貫錢一匹的蜀錦,二十文錢一匹的麻布,十八文錢一匹的葛布,應有盡有,只要你有錢總能買到屬於自己需要的東西。

    秦慕慕就不能看了,一雙銀鉤子把袖口勾住,滿身的麪粉連頭髮上臉上都未能倖免的便出來了,瞧見葉安身邊的中年大叔後,興沖沖的小臉頓時便沒了興致。

    上下打量一番衝着晏殊蹲身一個萬福:“奴家這廂有禮了!”

    “晏殊見過陽城縣君!”好在晏殊被她這幅“尊容”嚇到,一時間不知所措只能叉手行禮,順便用大袖遮着尷尬的臉。

    “晏殊怎麼長這樣,我以爲能寫出“一曲新詞酒一杯,去年天氣舊亭臺”,的人應該瀟灑帥氣,怎生是個中年大叔?!”

    葉安翻了個白眼:“廢話,他都三十多歲了,再說古人蓄鬚,還是那種長鬚,我到他的年紀也顯得邋遢!”

    小夫妻的對話被晏殊聽在耳朵裏,一時間便覺得哭笑不得,但很快便放下手道:“縣君說笑了,晏殊過了風華正茂的時候,自然算不得風流倜儻,何況縣君身邊便站着一個風華正茂的少年郎,晏殊相形見絀,相形見絀…………”

    說完便站在邊上佯裝欣賞院落,實際上卻是“擺造型”去了。

    葉安撇了撇嘴,這傢伙也有好勝心啊!看似是在誇張自己,但實則卻是說自己佔了年輕的便宜,什麼叫相形見絀?還不是說他年輕的時候也是一位風度翩翩的佳公子?!

    沒想到堂堂晏殊居然在相貌上斤斤計較,秦慕慕豈能聽不出來,捂嘴輕笑着便對葉安道:“沒想到他還挺小心眼?”

    “噓,小聲點,人家能聽得到!”

    “哦!我去端煎包來給你們嚐嚐,可惜沒有辣醬,否則味道還能更好一點。”

    女人不是天生的廚師,但相比男人她們卻願意用更多的耐心,細心,和愛心來烹飪美食,尤其是給心愛的人做飯的時候,那種身上透體而出的光輝真的讓葉安難以忘記。

    秦慕慕熱情的招呼晏殊過來一起喫,順便還把從宮中順來的碗筷給擺了出來,這就有些讓葉安難堪了,但晏殊僅僅是莞爾一笑道:“拙荊亦是喜歡從聖人的宴請上淘換點東西回來的。”

    葉安尷尬的笑了笑,其實這東西大多是他自己從宮中“順”出來的,即便是和趙禎喫飯時也沒有一絲收斂。

    順東西是小,實則就是爲了“順”而“順”,拿走皇宮中的東西就像是落了天家的臉面,讓葉安有種小小的興奮和爽快。

    當然人家並不這麼想,以至於後來都要多擺上一副碗筷,見小皇帝生怕自己“順”的不過癮,反倒是讓葉安沒了“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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