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長歌當宋 >第四百三十八章三人爲衆(上)
    待一聲絳紫的三司使上前接旨後,葉安才猛然發現原來三司使便是這次自己的頂頭上司,體量安撫使範雍!至於身邊這位不用說便是上騎都尉曹儀了。

    看着手中的聖旨,此時的葉安纔回過神來,不對啊!自己明顯是被劉娥擺了一道,雖說作爲安撫副使,這差遣已經足夠大了,但所謂的體量安撫使是事畢即罷的存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是去“打白工”。

    更重要的是,自己身上還有司農寺少卿的差遣,今年是要在春、夏兩季推廣土豆和地瓜的,並且還要準備擴大自己的商業規模…………

    顯然劉娥是不希望自己留在東京城中,便以這個藉口讓自己出外,在東城中爲官和出外爲使臣完全是兩碼事。

    熟悉宋代官場制度的葉安頓時便覺得這是劉娥在給自己“穿小鞋”,頂個副使的名頭幾乎沒有什麼大用,就是給範雍查漏補缺,同時兼備顧問之責。

    當然或許還要同曹儀一起領兵…………可以說是最喫力不討好的差遣,因爲功勞屬於正使範雍,軍功屬於曹儀,自己就是個打醬油的存在,順便還能給範雍背黑鍋。

    但這同樣也讓葉安又有些興奮和喜悅,也不知什麼時候散朝的,只是跟着朝臣們機械的往殿外走去。

    曾經的大好河山他遊歷過不少,鎮戎軍的治所便是後世的固原,他去過幾次到那裏看望老戰友,但現在的固原又是一副什麼模樣?

    固原地勢較爲特殊,位於西安,蘭州,銀川三角地區的中心,西安不用說,便是唐時的長安,大宋的京兆府,蘭州現在也屬於大宋的控制範圍之內。

    事實上鎮戎軍屬秦鳳路,而並非是環州所在的永興軍路,但相對於地勢來說,鎮戎軍距離環州很近,並且在環州的西面,浦川河便是環州地界。

    劉娥這麼做也算是較爲聰明的,並且這一次也不是隻動用了保安軍和定邊軍那麼簡單,甚至需要從永興軍路調兵。

    曹儀爲何是鎮戎軍節度使而不是都指揮使?因爲節度使能夠臨時調遣和指揮鎮戎軍附近的懷德軍,德順軍,可謂是權利甚大。

    要不是因他乃開國名將曹彬之後,怕是也不會得到如此大的權利,現在唯一和劉娥走的近的將門便算是曹家了。

    曹彬不在了,但曹彬的兒子曹瑋卻是曹家的頂樑柱,也是大宋的名將,是將門中少有能夠獨當一面的人物。

    而他也是趙禎未來媳婦,曹皇后的父親,曹家可謂是即將迎來最好的時代,曹儀便是曹瑋的親侄子,已故廣平郡開國公,官至同平章事的曹璨兒子。

    曹家相對於一般的將門家族極少有內鬥,相反還非常團結,因親情紐帶的作用,可謂是一榮俱榮的存在。

    而身邊這個看似讀書人一般的曹儀,渾身上下都透露着武者的精幹,說話做事毫不拖泥帶水,也沒有那麼多的文縐縐,即便是叉手也顯得相當的豪氣利索。

    不知是因爲葉安和傳統文臣稍顯不同,還是因爲他搏殺死士的關係,大宋的武將們對他大多是保有不錯的好感的,當然葉安自認爲更多的還是因爲身上帶着的勳爵。

    一般的文臣是沒有什麼爵位的,但武將不同,能成爲將門往往是開國大將軍之後,老趙家的手段懂的人都懂,爲了攏絡這些人,自然是給予高高的封爵,讓他們感受到來自趙宋天家的“溫暖”。

    在曹儀和許多將門勳貴子弟看來,葉安的存在和他們幾乎一樣,身上的差遣也是司農寺少卿那種不大不小的,只是他較爲年少而已。

    但幾乎所有人的將門和勳貴外戚都認爲,葉安多半也會止步於銀青光祿大夫這一從三品的品秩,至於差遣也該是對應的某部侍郎而已。

    因爲這是朝堂上的慣例,而就是這樣的想法恰好達到了葉安的預期………………

    對於文臣來說,通過了鎖廳試以及做出《六國論》的葉安理應算作是文臣,並且還是地地道道的文臣,王曾和呂夷簡爲何不願讓葉安前往環州,那是爲了保全他。

    而對於武將來說,葉安是“他們的人”,這在一開始完全違背了葉安的初衷,他這個孤臣按道理來說應該是文臣不稀罕,武將不待見的,怎麼突然成了雙方之間拉攏的對象?

    後來秦慕慕解釋過這件事,才讓他明白,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自己的年紀和身上的功勞。

    當一個人的價值向別人展示出來的時候,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就已經有了讓別人拉攏的籌碼,而恰恰是因爲葉安自己的年輕,所以造就了他未來有無數種可能性,才使得他能被各方拉攏。

    這算不算是歪打正着?

    眼前的曹儀便是如此,親熱的拉着自己一口一個賢侄,用他的話來說,李遵勖與他乃是從小相識的玩伴,但因李遵勖得授駙馬都尉,身爲外戚不好與將門多來往,兩人之間這才少了往來。

    聽到曹儀這麼說,葉安不是趕到親切,而是在心中提高了警惕,上來就用李遵勖來拉關係,顯然是另有圖謀。

    在看到範雍皺眉的模樣後葉安便知道爲何曹儀拉着自己了,文臣武將之間本就不是那麼對付,曹儀拉着自己,便是爲了避免被自己與範雍兩人“冷落”的尷尬。

    因爲太祖,太宗的“故事”,大宋文武之間的刻意對峙便算是一種政治正確了。

    葉安微微苦笑,快步上前衝着範雍叉手道:“範侍制,長生有禮了,此乃京中早已聽聞範侍制大名,長生不敢叨擾,這便告罪。”

    講葉安以文臣之間的禮儀相待,範雍這才臉色舒緩,露出和煦的微笑道:“葉侯年少有爲,老夫也是多有聽聞,今日朝堂中的一番言論當真是振聾發聵,鍼砭時弊!”

    葉安連道不敢,見他不斷的把目光投向自己身邊目光閃爍的曹儀,便微微一笑道:“範侍制,眼下您爲正使,長生爲副使,一切都以範侍製爲重,然葉安不通兵事,曹節度爲知兵之人,共謀國事,也算是同舟共濟!”

    見葉安把臺階送到腳下,曹儀立刻回過神來,笑眯眯的衝着範雍拱手道:“葉侯說的是,範侍制此次曹某便以您爲尊,還請範侍制不吝賜教!”

    範雍本就沒有排斥曹儀的打算,只是因爲文武之間的對立而不好率先開口,眼下葉安已經做了“中人”他豈能不知其意,捻鬚笑道:“曹節度客氣,素聞令尊戰場上的威名,此次平定環州之亂還需曹節度用兵謀事啊!”

    曹儀同樣是連道不敢,三人這便算是正式“碰頭”了,只是範雍卻知道看似一句話一個態度,但卻是多麼的不容易,尤其是在用兵這件事上,文武之間的矛盾頗多,有了葉安從中調劑,也算是好事。

    只是他看向葉安的眼神便更有深意了,在他看來葉安這一手相當高明,頗有練達的老臣做派,在聯想到他在朝堂上對環州之地的分析,嗆得身爲樞密使的曹利用都無法反駁,足以見他被王曾和呂夷簡器重不是沒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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