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長歌當宋 > 第六百二十四章信仰的脆弱
    人總是會給不合理的事情尋找一個合理的解釋,這就是人的認知失調和自我辯解,這是人的一種本性,在沒有辦法得知事情真相的時候,便會把最終答案歸咎於“怪力亂神”,因爲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但葉安與秦慕慕不同,他們遇到過很多超乎這個時代認知的事情,所以他們從一開始就不相信所謂的“神通”,葉安現在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讓眼前的藩僧收了“神通”!

    走下宣德樓後,即便是有宣德門前的禁軍開路,葉安也是艱難前行,四周的百姓還在跪拜眼前的藩僧。

    禁軍們瞧見城樓上的朝臣和官家聖人都在看着這裏,想要大吼讓四周的百姓讓路,但又不敢驚擾眼前僅靠一根滕杖懸浮空中的高僧。

    那五彩細沙從始至終都在從高僧的指縫中流淌出來,彷彿永不枯竭。

    藩僧就盤坐在“空中”,從葉安下了城樓子開始眼睛就沒離開過他,腦袋還跟着葉安不斷的旋轉,最後直直的釘在葉安身上不肯移動分毫。

    “和尚……”

    “我不是和尚,我是修行者!大宋的官員您看我是有頭髮的,施主還請莫要誤會,我是婆羅門的追隨者,我的名字叫…………”

    “我對你的一切都沒有任何興趣。”

    葉安毫不猶豫的打斷了藩僧的話,沒想到他不是佛教,而是信仰婆羅門教,也就是那個把人劃分爲三六九等的種姓制度來源。

    但在現在的婆羅門教與佛教卻有着極大的關係,葉安隨即道:“若是你要練愈加,不要在這般人羣喧鬧的地方練,去尋個寺廟,在那安靜的環境中不是更能體會“梵我合一”的境界嗎?”

    達陀羅驚愕的看向葉安,他沒想到眼前這個東方的少年居然知道瑜伽,更讓人驚訝的是他居然知道婆羅門教中僧侶修行參悟的是什麼。

    “施主是宋國的官員?”達陀羅抄着一口流利的官話向葉安發問,這次不等葉安開口,邊上的禁軍便呵斥道:“此乃我大宋的雲中郡侯!乃是一位學富五車之人!”

    達陀羅看向葉安露出慈悲的笑容道:“未曾想您就是葉侯,貧僧在大相國寺掛單的時候,常常聽聞您的事蹟…………”

    “哦?那怕是聽不到關於本侯的好說法吧?”

    達陀羅微微一笑,面露慈悲之容道:“貧僧從未覺得葉侯的佛門十惡與我婆羅門教有何干系,相反我婆羅門教講究的便是上下尊卑…………”

    “打住!”

    葉安厭惡的看向眼前的藩僧,隨手掏了掏耳朵道:“別和我說那種姓之制,那東西在我看來就是垃圾,梵天若是真的存在,就應該降下滅世之劫毀滅你們的所在,從一開始就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永世不得翻身?這是什麼道理?就如同豬羊牛馬一樣?滾蛋!我大宋不歡迎你!還有你這拙劣的戲法!”

    眼看着少年人在自己面前“大言不慚”,達陀羅並沒有生氣,而是笑眯眯的左手一翻,五彩細沙瞬間止住,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指了指自己右手的滕杖道:“葉侯覺得這是戲法?”

    葉安不屑道:“有本事你把右手鬆開滕杖試試?送不開吧?即便是你鬆開這滕杖也會穩穩地立在在地上,還有你這寬大袍服中的支架,教你一個簡單的法子,以後不要用木頭,該用竹子,那東西輕便、強韌、還有彈性,可比你這粗木要隱蔽的多,我只有一個問題,你是怎麼把這滕杖掩人耳目的插到地裏的?看來你很輕啊!否則插得不深很容易翻倒不是嗎?”

    葉安三言兩語便揭穿了達陀羅的戲法,見他還不打算下來,而是緊緊地盯着地上如同沙丘一般的五彩“小山”,顯然他是在做最後的掙扎。

    葉安可不會有什麼仁慈之說,在四周百姓緊緊盯着達陀羅的時候,葉安必須要趁他病要他命,“怎麼,還不打算下來?可別比我在這大庭廣衆之下扒了你這身皮!”

    “貧僧若是就這般坦然的下去了,怕是再也走不出大相國寺!”

    葉安毫無同情,只是冷冷的說道:“與佛門做出的交易?嘿,難怪你能憑空出現在這裏,大相國寺的蓮花法車剛剛過去吧?想般別人出頭也要看看自己的手段行不行,至於這五彩沙……必然也是你早就攜帶在身上的,看似很多,但實際上也沒有多少,只是源源不斷的流出給人以不休不止的感覺,這樣的戲法我漢家早就有了,算不得多麼高明,你只能騙騙那些外域小邦,聽說你去過慶州見過李德明?他被騙了嗎?”

    達陀羅微微搖頭:“李德明命人直接砍斷了貧僧的滕杖…………”

    哈哈…………葉安一陣爆笑,隨即感嘆道:“還是應該使用暴力啊!你看,一切的戲法在暴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所以你自己下來,不要讓我動手。”

    作爲一個僧侶,在大庭廣衆之下裝作得道高僧模樣半天,最後卻要在宋人緊盯之下自己揭露出手法,這實在是讓達陀羅無顏面對,但看着葉安身邊手持骨朵的禁軍,達陀羅知道葉安已經警告過自己,暴力可以毀滅一切障眼法,自己別無選擇。

    於是東京城的百姓以及宣德樓上的衆人便親眼目睹了,所謂的西域高僧從一個木頭架子上寬衣解帶,最後緩緩爬了下。

    之前的“虔誠”和“信仰”被瞬間擊潰,一時間惱羞成怒的人羣用各種污言穢語表達自己的“失望”。

    但葉安卻驚歎於達陀羅的體重,要知道這木架子連這滕杖,即便是固定在了地上,但要想支撐住這西域藩僧的重量還是很難的,可見他的體重有多輕。

    此時人們才發現,原來這藩僧的身上還背了五個乾癟下去的布袋,還有連接着布袋的細竹管…………

    “什麼得道高僧,根本就是個騙子!”

    “賊和尚從西域騙到我大宋來了?!好大的狗膽!”

    之前報以“厚望”的人羣立刻開始憤怒起來,達陀羅此時也顧不得寶相莊嚴,立刻拉着葉安的衣袖,雖然面色沒有多少改變,但眼神中滿是懇求,他相信如果眼前的少年侯爺不管自己,那自己一定會被這羣憤怒的上國百姓給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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