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長歌當宋 >第六百九十九章蹊田奪牛
    不得不說包拯的“業務能力”還是相當出衆的,短短的幾天時間,他便從誥命夫人身邊的僕從與侍女下手,讓御史臺中的官吏收集到了足夠的證據。

    這也讓葉安大開眼界,這些官吏的辦事效率有多高?高到每日在蘭桂坊的門口蹲點,只要是與劉氏交好的誥命夫人,他們便在路邊等候。

    當馬車出來之後,上前攔下車輛,原因倒是也簡單,御史臺查案,不需本人出面配合,只是讓僕從侍女給他們簡單的詢問便好。

    一聽是御史臺,絕大多數的誥命夫人們都會避之不及的打發人過去配合,只不過言語之中多是感覺晦氣…………

    連自家向來心高氣傲的夫人都不願輕易得罪,那些個僕從侍女便更不敢違逆,一五一十的把知道的事情都說了出來,這當中自然少不了那些傳閒話的,自己揣測的,等等。

    如此一來劉氏拿到蘭桂坊投資的黃金便是徹徹底底的贓款,再加上金錠地步的官印,這證據鏈便一下子串聯起來。

    韓億在看到這些之後,便果斷的把口供與物證放在了劉氏的面前,沒錯,他到現在也沒有提審餘諤,而是把他繼續關在監牢之中,從他的夫人劉氏身上下手。

    劉氏可不是男人,也沒有官身,但畢竟女子,哪經得住御史臺的人上門詢問?再加上她之前想要回孃家,卻被孃家人所嫌棄。

    她的弟弟也是官員,如此一來不僅僅是影響伯父劉煜的仕途,更是影響她的親弟弟。

    在家族利益的面前,一切都是可以犧牲的,劉氏作爲嫁出去的女人,也自然應該同她的夫君一起受罪。

    劉煜乃是龍圖閣學士,本就不待見王欽若這樣的奸佞小人,知曉外甥女婿居然和他攪合在一起,早已是大怒,本就沒有管他死活的意思。

    一時間劉氏走投無路,在見到韓億後,被他幾句話便拿住要害:“若是如實交代,你夫君或許還有一條生路,最少不用被髮配邊州,最多便是貶官他鄉,官身還是能保住的,也能保你衣食無憂,總比你以罪人之妻回到劉家受盡冷眼的要好?”

    劉氏現在最怕的便是生活沒有着落,最後回到劉家,如此一來被家人視作累贅和罪人,比讓她流落街頭還要難受。

    最終在韓億的勸說下,她如實招來,而韓億卻也在劉氏按下手印後,拿着供詞放她離去,只不過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這件事在他看來有一半的原因當歸咎於劉氏的貪婪,是她讓餘諤逐漸的走向墮落,但他同樣也忘了,餘諤的治家不嚴也是導致這一局面的原因。

    手裏有了劉氏的口供,那些誥命夫人的口供,吳植的贓款,這時再提審吳植,他便徹底的面如死灰,顫抖的提筆在罪狀上簽字畫押。

    至於餘諤,韓億忽然發現沒有提審的必要了,無論他承認與否,這件事他都摘不乾淨。

    走形式一般的把他提到公堂,看着一言不發的餘諤,韓億已經沒有那麼好的脾氣了,厭棄的揮了揮手:“來人,除去他身上的公服,換上囚衣押往詔獄聽候官家定奪!”

    詔獄二字一出,餘諤整個人便木了,僵硬的站在公堂上目瞪口呆,待邊上的小吏前來給他上枷的時候才反應過來拼命的掙扎道:“本官乃殿中丞,無憑無據豈能拿下詔獄?!”

    “無憑無據?!”

    韓億憤然起身,拿起手中的卷宗一卷的翻開道:“這裏有吳植的供詞,還有蘭桂坊中其他誥命夫人侍從的供詞,以及你自己夫人的供詞,還有那百兩黃金底部的拓印!你且來說說,這裏面有哪一個是冤枉你的?!吳植或許會冤枉你,但諸多旁證也會?你倒是給本官解釋一番,爲何那百兩黃金的底部會有新繁縣的官印?爲何你夫人會拿這筆錢去往蘭桂坊做買賣?!人證物證俱在!本官倒是要看你如何狡辯?!”

    隨着韓億一份份的列舉證據,餘諤心如死灰般的呆立原地,他沒想到所有的事情都被韓億給連根拔了出來,他到上了公堂之前的那一刻還在認爲韓億找不到那些黃金,自然也無法給自己定罪。

    但現在,即便是他想要把所有罪責推卸到吳植身上也不可能,所有證據都是完整的,都把他和吳植牢牢的捆綁在了一起,而王欽若便是最後一環。

    小吏們上前給餘諤帶上枷鎖,這才使他幡然醒悟,隨即大叫道:“這是誣陷,意不在我,而在王相公!韓御史明察,不可中了小人奸計!”

    韓億隻覺得堂下的餘諤無可救藥,都這時候還敢把王欽若攀扯出來?還說是有人誣陷?當自己是傻子,還是當國朝法度是擺設?!

    所謂的詔獄其實在《宋刑統》中亦有記載“本以糾大奸匿,故其事不常見。”即是說大奸大惡之罪,可下詔獄。

    御史臺在掌握了實際證據的情況下可以把人帶到御史臺查辦,但沒有下獄的權利,只有在所有證據全部齊全,人證物證俱在,論罪已經成爲事實的時候,纔會把人下至詔獄。

    當然這其中有餘諤,吳植之流的存在,同樣也有被陷害的人,比如烏臺詩案中的蘇軾。

    餘諤被下詔獄後頓時面若死灰,這件事已經滿朝皆知,甚至是太后與官家都過問起來,自己已經沒有任何脫罪的希望了,至於吳植,他不過是個小小的縣尉,合該他倒黴只可憐自己原本想要藉着王欽若的相位爲自己謀些好處,誰知卻落得今日之下場。

    包拯站在監牢之中,皺眉看着餘諤道:“吳植已經全部招供,你還在猶豫什麼?”

    餘諤慘笑一聲:“包希仁,你我也算是同朝爲官,眼下我以到了這般田地,還有什麼好欺瞞的呢?供狀已經呈上,是非曲直自在人心!”

    “好一個是非曲直自在人心!你把所有罪責攔下…………”

    “莫要胡說!此事本就是我欺瞞吳植,說是有通天的手段但哪裏與王相公有聯繫?不過是借用王相公的名頭而已,王相公自然不知曉此事,否則也不會把吳植的僕從扭送至開封府!若你真想要讓我攀扯王相公,那也簡單,我本是借用王曾的相公名頭,只不過吳植聽錯,當成了王欽若王相公,這纔派僕從去了,以至走漏消息被薛奎當場抓住,如何?!”

    包拯臉色一變,看向餘諤道:“都落得這般田地,還想要攀扯王中書?!”

    餘諤冷冷一笑便不再說話,而包拯也知道此事正如葉安所說將會無疾而終,若是單單以“用人不察”治罪王欽若這位當朝相公,怕是有“蹊田奪牛”之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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