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長歌當宋 >第七百一十六章前車之鑑
    葉安在宮中的地位和特殊,誰也不知道爲什麼,即便是朝中百官都能看的出,無論官家還是聖人,對葉安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器重。

    但今日曹儀和李遵勖二人才發現詭異的地方,陳琳這樣的宮中內大官居然與葉安的關係極爲親厚,尋常人若是敢這般的說他試試?

    他們知曉陳琳住在葉安府中,但沒想到是這種關係,原本還以爲是劉娥光明正大的監視葉安,但沒想到居然還有一些親近的意思在其中。

    藍繼宗,陳琳,此二人在宮中的地位誰人不知?

    而這兩人恰恰與葉安的關係頗爲親厚,這由不得曹李二人不猜測。

    當然李遵勖比曹儀知道的更多,趙清懿從宮中得到的消息可是相當豐富的。

    她知曉葉安與秦慕慕在天家的特殊地位,雖然不知道細節,但有一點她對李遵勖講的明白,天家對葉安以及秦慕慕有着特別的信任,甚至是信服。

    這一點無論出生尊貴與否,還是品秩幾何都是外臣最難得到的。

    無論天家如何用人,都有是自己底線的,很難做到與外臣之間關係如同外戚一般的親近,而外戚雖與天家親近,但卻受到天家的忌憚。

    雲中郡侯府的夫妻二人卻是完全不同,無論是葉安還是秦慕慕都不是外戚,也不是高官權貴,但卻能得到所有朝臣都無法企及的信任,這不由得讓李遵勖喫驚。

    看了看邊上的曹儀,話到嘴邊的李遵勖還是沒有說出來,這是一個祕密,一個連自家兒子都不知道的祕密,沒有必要告訴旁人知曉。

    其實葉安尋曹李二人出來垂釣更多的是交換消息,最近朝中關於是否廢除貼射法的爭論有很多,且事關孫奭,葉安有些摸不着底。

    陳琳給自己的消息當然有真的,但葉安可不會相信一家之言,葉安之所以如此重視此事不光是因爲孫奭這位儒學大家,更多的是在意變法的改革。

    貼射法就是對大宋稅法的一種改革,雖然只是涉及茶稅,但已經是相當成功的典範。

    現在遭受攻擊顯然是曾經的既得利益者不希望自己的特權被收回而大宋變法的失敗往往來自於此。

    對於葉安來說這是一次極好的觀察機會。

    想要變法就要吸取經驗,在大宋想要觀察成功的變法幾乎沒有先例,更多的是失敗的經驗,但誰說失敗的經驗就無用?

    很多失敗的教訓對葉安這個準備改革之人有大用!

    觀察孫奭等人的反對,也觀察朝中其他人的反應,最重要的還是要觀察劉娥以及趙禎對變法的決心。

    若是沒有天家的支持,想要變法無異於癡人說夢,但即便是有了天家的支持,問題也在於天家支持的力度如何。

    大宋變法的失敗不光是執行力的問題,以及外部勢力的干預,更多的在作爲統治者的決心,能不能頂得住巨大的壓力。

    曹儀和李遵勖二人雖然不是文臣,但他們一個是武將一個是外戚,對朝堂中的事情看的反而透徹的多。

    “孫奭反對貼射法倒也並非是爲了一己私利,自貼射法實行以來,種茶戶無法向國朝交納固定課利,而這些茶戶往往又都是貧窮之人,也不可能向國家納稅於是乎一些奸商也以貼射爲名,強買茶葉販賣,如此不單是壓榨茶農,更是盜取國朝之茶稅所在,故孫翰林極力反對之。”

    李遵勖的話說的有禮有節,倒是不出葉安所料,但曹儀卻笑道:“話雖如此,但孫家可是東南茶商中的大家,諸多茶場以孫家馬首是瞻,利益牽扯之下,誰又知曉他是真的爲國朝法度着想還是假公濟私?!”

    葉安笑了笑,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兩人說的或許都不錯,即便是陳琳都懷疑孫奭的目的,但有一點不可否認,貼射法本身也存在問題。

    茶本就是官營壟斷的存在,而既然東南茶場的茶商能從中獲取龐大的利潤,便可見這個制度本就有缺陷,而這個缺陷誰最清楚?

    葉安咬着筆桿把看着眼前孫奭的奏疏副本,這東西是李遵勖託關係從中書省抄來的,雖然是奏疏,但算不上是機密,看看也無妨,陳琳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說話,權當作沒看見了。

    簡單的用筆圈出幾個地方,連起來之後便是葉安分析出來的結果,擡頭望了一眼灰色的天空長嘆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終究是逃不過利益二字!”說完便把奏疏給扔進了溪水裏,看着文書在水中翻騰飄遠。

    曹儀驚訝的看向李遵勖,而陳琳則是冷笑着不說話,這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本就覺得孫奭反對貼射法本就目的不純。

    “長生老弟看出什麼來了?”

    “沒什麼,只是知曉了你們二人說的都對,孫學士反對貼射法的理由很充分,沒有什麼可以指摘的地方,但……他也是利益相關之人,貼射法雖然並不完善,但還沒有到要廢止的程度,他只是說出貼射法的不好,應當廢除改用折變法。”

    葉安話音剛落,邊上的李遵勖便道:“那又有和錯?”

    “既然知曉貼射法的弊端,爲何上疏的不是完善貼射法,而是要全面廢除一棍子打死?!”

    曹儀嘿嘿一笑:“就是嘞!我二叔早就說過此事,長生老弟不簡單啊!見微知著,從文書之中發現的關竅所在!”

    李遵勖卻微微搖頭道:“誒!沒想到一代大儒居然因身外之物晚節不保……”

    “可莫要如此說,晚節不保到也不至於,只是涉及他自身利益而做出取捨罷了。”葉安還是不願說孫奭的不是,畢竟自己受他教誨頗多,又是王淵的先生,在文道一途上算是自己的師祖。

    曹儀自然知曉他顧及什麼,微微點頭道:“長生老弟說的是,這事還未有公斷,話不能說死,是非曲直也由不得咱們說不是?誰敢沾染那些文臣嘞!”

    葉安翻了個白眼:“這話怎說的?難道我葉長生便不是文臣?”

    “你是文臣?!”

    曹儀、李遵勖、陳琳三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反問,倒是把葉安問的啞口無言,自己明明是文資出身的,但在別人怎麼也鑽不進文臣的隊伍裏…………

    連夏竦這樣父親是武職恩蔭入仕的人也能被人家當作是文臣,自己就是不行,葉安那個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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